昭阳到的时候,时辰已经有些晚了,穆清辞已经上完课了,也收拾好了书本,正在同阮昭风作别。
昭阳刚走过去,阮昭风带着稚气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带着疑惑:“咦,阿姐,我听人说你去给母后请安了,怎么会突然来风儿这里?”
穆清辞转过身来,一眼便看见了昭阳,丹阳公主的确容貌极盛,但凡一眼,便足以让人难以挪开目光,敛了敛眸,穆清辞恭敬地俯身行了礼:“见过公主。”
阮昭阳仔细打量了穆清辞一番,几日未见,他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先生不必多礼。”
穆清辞直起身来,看着昭阳,似乎想要说点什么,而一旁的阮昭风倒是先开了口:“阿姐,你来寻我是有事吗?”
闻言,阮昭阳看向阮昭风,轻声说道:“阿姐没什么事,顺道来看看你。”说完这话,她又对清禾说道,“清禾,将我做的点心拿给风儿吧。”
清禾闻言,从一旁的侍女手中拿过点心盒,递给了阮昭风旁专门伺候的人,还忍不住说道:“殿下,这是公主亲自为你做的。”
阮昭风平素略有些挑食,可独独爱吃昭阳亲手做的糕点,昭阳也乐的替他做一些,自己的阿弟,自然是得自己宠着。
“谢谢阿姐。”阮昭风笑了笑,露出脸上可爱的小酒窝,昭阳见他欢喜,也笑了。
阮昭风又四处看了看,无意间看到那侍女手中竟还有一盒点心,一时有些疑惑,他不解地看着那点心,同时询问道:“阿姐,怎么还有?”而且,怎么好像不是要给他的。
昭阳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穆清辞的目光也落在了那一盒点心上,心里隐有猜测。
阮昭阳也没有不好意思,只是刮了刮阮昭风的鼻子,笑道:“你个小馋猫,阿姐说了,不能吃太多糖,凡事要适可而止,否则过犹不及,忘了?”说着说着,语气就有些严肃了。
阮昭风连忙正经起来,认真地对阮昭阳说:“阿姐,风儿记得的。”
昭阳点了点头,见阮昭风的目光仍落在那盒点心上,不由觉得有些好笑,无意间与穆清辞的目光撞在了一处,她怔了怔,这才道:“风儿,这是给穆先生的,教了你这么久,先生也辛苦了。”
话说对阮昭风说的,眼睛却是看着穆清辞,他的神情一直都是冷淡的,昭阳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暗骂自己莽撞了,眼下也不知道穆清辞愿不愿意收下这点心。
“阿姐,原是这样啊。”阮昭风如此说,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合适,“先生,既是阿姐给你的,你便收下吧。”说完,他凑近了些,小声对穆清辞说,“先生,我阿姐做的糕点可好吃了!”是一副颇为得意自豪的口吻。
阮昭风觉得自己说的是悄悄话,一旁的阮昭阳听的是一清二楚,不免有些尴尬。她这傻阿弟!
“如此,清辞便多谢公主了。”穆清辞看着昭阳,缓缓开了口。
昭阳先是一愣,然后心里有一丝淡淡的喜意,她亲自从侍女手中拿过那盒点心,亲自递给了穆清辞。
穆清辞伸手接了过来,他的手指纤长白皙,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不像是做过什么粗活的样子。
“风儿,课后要好好温习功课。”阮昭阳不放心地叮嘱道,“阿姐送先生出去,你自己乖乖的,知道吗?”
“阿姐,风儿晓得的。”阮昭风回答道。
闻言,阮昭阳这才又看向穆清辞,轻声说道:“先生,走吧。”
穆清辞点了点头,又道:“公主先请。”其实,昭阳说要送他,多多少少有些于理不合,可此刻,两人都没有提起不合适的话语来,穆清辞在等昭阳先行,又听昭阳道:“或可并肩。”
她的声音有些小,穆清辞却是听的分明,他无意识地握紧了拿着书卷的手,没有说话,却用行动告诉昭阳他知晓了。
她同他并肩朝外走去,一时倒没有人先讲话,过了一会儿,倒是昭阳有些忍不住了,她想着得找个话题,若一路静寂无声,那不就白费了她一番心思:“先生,今日风儿的课业如何?”随便寻了个话题,他俩之间有所关联的人物便是风儿了。
“甚好。”淡淡两字,语气也是冷冽的。
昭阳一时拿不准主意是真的好还是只是托辞罢了。
不过,穆清辞还是一贯的寡言少语啊,表情也冷漠,似乎对待任何人都是如此,想到这里,昭阳一时乐了,谁能想到,前世那甚至有些古板,不苟言笑的穆清辞竟会喜欢她?
不过,他究竟是何时喜欢上的她?又是喜欢她什么地方?如今,他对她又是什么想法?
想到这些,昭阳不免想到了更多的事情,是啊,这样一个不喜欢说废话的人,前世竟会时常同她争吵,当然,是关于朝政之事的,昭阳是激进派,凡事必定崇尚武力,穆清辞却擅长用才智解决,大多数时候,衬得昭阳跟个无脑的莽夫似的。
穆清辞的情绪很少外露,他一向都冷静自持,可就是这样的穆清辞,常常会被昭阳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甚至在谏言书上骂她,可见被气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想到这些种种事,昭阳忍不住笑了,甚至笑出了声,一旁的穆清辞不解地盯着昭阳,可看着她满脸的笑意,他突然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也并没有觉得昭阳失态了,明明这算是有些无礼的。
“公主在笑什么?”穆清辞忍不住开了口。
昭阳明显地愣了愣,然后看着穆清辞的眼睛,想了想,穆清辞听见昭阳说:“我在笑先生好似一直是这般冷漠的样子,是故作成熟吗?”还是是天性使然,昭阳没问,显然不是,明明穆清辞也会被她气的语无伦次。
昭阳知道她说出这番话多有不妥,可如今,她觉得一本正经,故作姿态实在令人厌烦,上一辈子的时候,她也曾循规蹈矩,尽量不做出什么不符合身份的事,可活的未免憋屈,重来一世,她不想再如此了,至少,她希望在有些人面前可以做真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