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枉行终于见到陈虞的时候,仅仅只是一个背影都足以让他湿了眼眶,他从未觉得自己是如此感性的男人,哭也一向是懦夫的行为,可是啊,陈虞于他而言,实在是太过不同,所以他总是会为她破例的。
她一定知道他来了,周枉行也知道她是知道的,可她却是没有立刻回头,周枉行也并没有催促,只是怔怔地望着她,他只觉得哪怕只是这么一个背影,他其实都能够看好久好久,甚至哪怕如此,他都觉得满足了。
他其实想过有生之年也许他都难以再见陈虞一面,他都做好了这般的准备,可是啊,如今又见到了,已经是极好的了,在某个瞬间,他竟然又开始觉得是上天待他不错。
“虞儿……”周枉行想要这般唤的,只是没有出声,只堪堪做出了这么一个嘴形,所有的声音倒像是卡在了嗓子眼一般,也许是喜悦到了极致,忽生怯意,怕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镜花水月,一场空。
周枉行正这般胡思乱想之时,他那心心念念的美人儿倒是突然回了头,看向了他,两相对望,两人的眼光都红了,先落泪的人却是周枉行,许是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他猛地低垂下了头,掩耳盗铃般,只希望陈虞没有看清楚他的举动。
而陈虞见他如此,眼神在一瞬间便温柔了不少,她缓缓地走近了他,步子很轻,像是一阵微风。
而周枉行自然是感觉到了陈虞离他越来越近,再然后,他听见她的声音就响在他的耳边,那样近,那样温柔,那样熟悉,是他的虞儿啊!
周枉行听见陈虞说:“阿行啊,这么久不见,怎么还变得爱哭了呢?”语气轻柔,像是呢喃,更像是在哄小孩子似的,“堂堂王爷,这样可不行,这模样,我看见了就行,在外人面前,可别这样了。”
陈虞一边儿说着,一边儿拿出了自己的手帕来替他拭泪,那样温柔,又是那般小心翼翼,好像生怕弄痛了他似的,可是啊,她那力度,又怎么会伤到他呢?!
这下子,周枉行彻底破防,他再也忍不住了,于是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柔荑,她的手有些凉,他将之轻轻地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感觉到连自己的心里也踏实了下来,周枉行听见自己开口说道:“不会的,没有人,再没有别人了!只有你!虞儿,只有你!”
他是在说只有陈虞能够看到他这副伤心欲绝,失魂落魄的狼狈模样,而他也只会因她而这般失态,“虞儿,我,我好想你。”周枉行终究还是将这句话说出口来。
而闻言,陈虞却是猛地看向了他,然后便用自己的手指轻放在了周枉行的嘴唇上,阻止了他想要继续开口说话的动作,见周枉行看着他,她只是对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眼里有诸多不忍,可最后,她眼里的神色逐渐变得坚定。
她深深地凝视着周枉行,对他说道:“阿行,如今你是王爷,我是皇后,身份有别,今日便是最后一次了,今后你我之间,再不可如此。”陈虞如此说道,声音仍然是温柔的,可她所说出的话却是并不温柔,甚至算得上是残忍。
“为何?!”周枉行瞬间便急了,十分不解地盯着陈虞,势必要一个答案。
闻言,陈虞看了看四周,然后一把抱住了周枉行,“阿行,隔墙有耳,你认真听我说。”陈虞这般说道,湿热的呼吸就喷洒在周枉行的耳侧,一时之间,周枉行有些心猿意马。
可是啊,他知晓现下并不是该胡思乱想的时候,于是他便点了点头,又突然意识到陈虞此时此刻是看不见他的动作的,于是他又轻声地应道,“好。”
既然虞儿说了隔墙有耳,那么想必此处定然是被人监视着的,此时他俩的一举一动都在皇兄的监视之下,可虞儿仍然做出了这般出格的动作,那想来她要说的事情极其重要了。
闻言,陈虞便缓缓开了口:“阿行,我知你此次回来定然有所图谋,我知道你定然是会不甘心的,这才是我认识的你,从你的眼眸中,我看出了许多东西,阿行,你是不是准备推倒你皇兄的政权?”陈虞这般问道,接下来,她便不再继续说话了,而是在等待着周枉行的回答。
闻言,周枉行几乎是毫不犹豫便对陈虞说了实话:“是,虞儿,我是这般想的,皇兄曾经明明承诺过会把所有的一切都给我,本就是我自己的东西,我该拿回来的,最为重要的是,你和我们的女儿,我要你们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光明正大地站在我的身边。”
周枉行的语气十分严肃,他对陈虞说道:“虞儿,你再等等我,再给我一段时间,我定不会让皇兄好过!他这般待你,待我,我要让他不得好死。”说到此处,周枉行的声音里都带着一股恨意。
“阿行,我知道了。”陈虞闻言,这般说道,声音倒很是平静,她将周枉行抱得紧了些,想了想,又对他说道,“阿行,你知道的,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所以有时候势必会有牺牲,帝王之道你应该懂的,无心无情,方成王!”陈虞一字一句,如此说道。
“而如今,你尚有我这个软肋,所以你便赢不了。”她一字一句地同他分析着眼下的情况,“阿行,你在意我,我知道,可这件事,陛下也知道,宫里的很多人都知道,所以,你能明白我在说些什么的,对吗?”陈虞如此询问道。
“不,不,我不知道……”周枉行如此说道,声音里却分明有着痛苦,陈虞是什么意思,他约莫是听懂了,可是他又觉得自己不懂,怎么会是这样?!
“阿行,你听我说,认真听我说。”陈虞这般说道,语气很是认真,“我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看到你好,真的,阿行,如果有可能,我是当真想要同你白首偕老的,我们还有一个女儿,她那么可爱,安华她,真的很可爱。”陈虞这般说道,声音已然哽咽了。
“阿行,我必须要告诉你,必要时候,若护不住,你便得弃了我,我是认真的,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得把安华护好,否则,我会恨你。”陈虞如此说道。
周枉行只默默地听着,完全不肯说话,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堵的厉害,总觉得自己在逐渐失去一些极为重要的东西。
“虞儿,你这么说,究竟是什么意思?你究竟,做了什么?”周枉行在自己的心里思考了许久,终究是开了口,声音里倒有一丝害怕和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