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告诉张娉娉,余家傲对她做了什么隐瞒。心细如发的她,觉察到了蓝颜知己刚才在大手笔签单付钱时的心神不宁。
面对逼问,起初,余家傲兀自还在强颜欢笑,一面嘲讽女服装设计师的疑神疑鬼,一面满不在乎地表示:做汉服的这笔钱算不了什么,真正的大投入要看后面。
豪迈地做这番表白的时候,余家傲故作轻松地逐一摆弄起了店面里的服饰,从衣架上拿起一件,看了看又放下,再拿起一件,看了看再放下。
站在一旁的张娉娉,默默注视着对方的近乎机械的动作。片刻,她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也不说话,转身走到那个古色古香的茶几面前,把两个茶盅里的茶水都倒掉了——那是刚才她为余家傲及其会计师,客套走过场般张罗出来的普通茶水。
随后,她拿出了自己平时饮用的普洱茶球,坐到了茶几面前,用同样古色古香的成套茶具,极具仪式感地为余家傲沏好了茶水,斟进了茶盅。
在升腾起来的茶香与水气中,张娉娉就坐在原地,一声不响地望着对方。
徜徉在一排排衣架前的文创师导演,起初只用余光打量着红颜知己的一举一动,后来与她目光相对,忽然就觉得演不下去了。于是拿起脚步,快速走到了茶几前站住,呼吸也变得急促。
女服装设计师此刻反倒不慌不忙,优雅地比划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自觉已掉入彀中的余家傲,颓然落坐,下意识地端起了茶盅,啜饮了两口。然后低下头,看也不看张娉娉,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说了一句:我把房子抵押了,贷出了四十五万。
张娉娉发出了低低的惊呼:“押了房子?哪的房子,万科的?”
“我还有别的房子吗?”文创师导演反问了一句,脸上露出了苦笑。
不料,几秒钟之后,张娉娉竟然咯咯地笑了起来,同时出手重重捅了一下对方支撑着下巴的手肘:
“没看出来啊余导,你还有这两下子!”话语间,透露着一股掩饰不住的新奇与兴奋。
余家傲完全没有想到,红颜知己得知这一惊人内幕的第一反应,竟然如斯。
“是个爷们儿,有点干事业的样子!”女服装设计师的语气,已经变成了赞叹:“可是我就不明白了——你那万科的房子,不会就值几十万吧?”
“当然不会,我这不是卖房,是拿房子做抵押来贷款,对方是一家小额贷款公司,只肯贷给我四十五万。”
接下来,两人的对话完全针对了贷款的相关业务探讨。文创师导演意识到,坐在他对面的这个女子,自始至终没有对他的这一冒险举措评头品足,似乎,这只是一件非常合乎情理的常规事务操作。
这与陈晓彤听说此事之后的歇斯底里的反应,有如天壤之别。
余家傲的心态放轻松了,情绪也变得愉快。两个人品味着普洱茶,开始探讨《梦回古风》下一步的宣发投入计划。听得出来,张娉娉对这款真人实景的古风剧本游戏的前景,信心十足。
女人真是神奇的动物啊——同样面对一件事情,做出的反响,有着如此之大的反差。余家傲在心底百感交集。
蓦地,女店主停住了滔滔不绝的讨论,貌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抵押房产这事,你那个妖娆老婆,知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