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阳光从挑开的门帘外面渗透而进,小青姨已经换了一身装扮,脚下踩着一双高跟鞋,一头秀发高高地束起马尾,手中还拎着一只蛇皮袋子。
看到屋内的三人,小青姨一时愣住,袋子也跌在地上,脸上的笑容瞬间便凝固在嘴边。
“这……这……”
小青姨摩-挲着一双手,尴尬地站在门外,打量着屋内的三人,“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
陆爱国闻言,忙站起身,快步走到小青姨身边。
他拎起一边的袋子,对小青姨摆摆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屋中。
“昨天多谢你了。”
小青姨的脸更红了。
她低着头,两只手焦灼地扣在一起,指节泛白,手心之中渗透出一片细密的汗水。
昨天回去之后,她左思右想,总担心自己第一次和陆庭深见面,就闹成这副样子,也许会影响她在陆爱国心中的形象。
刚才看到他们三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更是紧张不已。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小青姨一边说着,一边抬起眼,小心翼翼地扫视了两眼陆庭深。
陆庭深始终低着头,手里的筷子根本就没有停过。
倒是蓝凝儿,夹在这‘一家人’中间,尴尬不已,想要劝慰陆庭深两句,又觉得不是时候,想要和小青姨打招呼,又担心会让陆庭深难堪,一时之间尴尬不已。
陆爱国拎着小青姨的蛇皮袋子,往里屋走去。
小青姨尴尬地望了陆庭深一眼,试探着道,“庭深,昨晚你是在这里休息的吗?”
陆庭深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小青姨的问话,只是夹起一筷头小咸菜,放进蓝凝儿的碗中,瓮声瓮气地对蓝凝儿道,“快点吃。吃完了,我们好回去。”
蓝凝儿只得对小青姨赔了个笑容,微微点头,“昨晚太晚了,已经没有出城的车子了。”
小青姨哦了一声,目光始终未曾离开陆庭深,更加手足无措。
好在此时,陆爱国终于走了出来。
见小青姨还局促地站在一边,陆爱国忙拉过一把椅子,“小青啊,你这么早就过来了,肯定还没有吃。你……”
陆爱国的话尚且没有说完,却见陆庭深已经一把将他拉过的椅子推到一边,抬起头,瞥了小青姨一眼,冷声道,“没吃就去外面吃。”
“你这是什么态度!”
陆爱国瞬间恼火起来,刚刚还想要和儿子和平相处的心,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句话更是点燃了陆庭深的火药桶。
他咣当一声放下手中的碗,猛然站起身。
父子俩都是一米八几的个头,站在屋中,让屋子看上去骤然便小了许多。
“我就是这个态度。”
陆庭深盯着陆爱国,恼怒地道。
“这个家,是我娘用命留下来的。陆爱国,你愿意在这个家怎么折腾,是你的事情。可你要是想把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也领进家里来,我告诉你,我不会答应的!”
陆庭深说完,将恼怒的目光落在小青姨的身上。
不仅仅是陆庭深,屋内其他几人的目光都同一时间望向小青姨。
小青姨低着头,泪眼婆娑,一双娇嫩的手,怯生生地往陆爱国的衣角勾去,声音压得极低,轻声唤道,“爱国……”
陆爱国握住小青姨的手背,拍动两下,瞪着陆庭深,“我和小青是真爱。我们已经扯了结婚证,你要是看不惯,可以滚!”
没想到,陆爱国为了维护小青姨,竟然会对陆庭深说出这种狠话,即便是蓝凝儿,也怔住了,心疼地别过头,望向陆庭深。
陆庭深的眼睛骤然变红,唇角打了几个颤抖,抬起手,指着陆爱国的鼻尖,厉声道,“陆爱国,要滚也该你滚!”
说完,陆庭深便冲进了后屋之中,将陆爱国刚刚拎进屋中的蛇皮袋子又重新拿了出来。
“你做什么?”
眼瞧着陆庭深拎着袋子,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陆爱国诧异地抬手拦住,高声喊道。
陆庭深无心理会他,甩开他的手,托着袋子往外而去。
陆爱国快步跟了上去。
“陆庭深,你要做什么?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做些丢人现眼的事情,可别怪我不顾及父子之情。”
陆庭深没有理会陆爱国,一路拖着袋子走出院子,扯开院门,将那蛇皮袋子扔了出去。
蛇皮袋子原本就不大结实,被他拖了一路,又骤然扔了出去,瞬间便开了线,里面的各种日用品洒落一地。
小青姨快步追了出来,看到这一幕,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听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嚎啕大哭,看到四周的邻里都探出头来看着热闹,陆爱国更是羞怒交加。
他牙关打着哆嗦,几步走上前,抬起手,扬着巴掌,就往陆庭深的脸上打去。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让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小青姨不再哭了,那些攒动着脑袋,想要看热闹的邻里也纷纷愣住,就连陆庭深和陆爱国两人都怔住了。
“你做什么?”
陆庭深一把扶住挡在自己身前的蓝凝儿,高声喊道。
蓝凝儿的脸上已经赫然出现了一个鲜红的五指印,嘴角挂着一丝血迹。
她本就皮肤细腻嫩白,这五指印在她的脸上,越发鲜红。
脸上的五指印疼的蓝凝儿不由自主呲了呲牙,却还是对陆庭深挤出一抹笑容,“我没事。”
看到那鲜红之色,陆庭深哪里还忍得住?
他猛然转过头,一把拧住陆爱国的衣领,另外一只手已经高高扬起。
见状,蓝凝儿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从陆庭深的身后死死地抱住他,“陆庭深,别冲动!”
蓝凝儿高声喊道。
陆庭深扬起的手,在这一声高呼之下,慢慢地落了下来。
蓝凝儿这才趁机将陆庭深拉到自己身后,仰着头,盯着陆爱国。
陆爱国眼中的惊慌尚未完全散去,看到蓝凝儿脸上的五指印,也是心中一动。
可中年男人的面子,让陆爱国强撑着,别过头,瞪着陆庭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