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盖了十八中印章的A4纸，抬头第一行便写着几个大字：十八中招生考试试卷，绝密！
牟芳虽然识不得几个字，可是那‘绝密’二字，却还认识。
经历过那样年代的人，只怕是人人都认识这两个字。
看到那两个字，牟芳立即别过头，抬手捂住眼睛，慌乱地摇摇头，“这……这……我不能看。”
萧晨不明所以地望了牟芳一眼，又扫视了两眼信纸，随即便意识到牟芳在担心什么。
“伯母，你只管安心吧。我既然已经将东西带出来了，自是可以给您看的。您放心，这绝密，对于旁人而言，是绝密。对于您而言，您就只当做没有看到便是了。”
牟芳闻言，才慢慢地放下手，还是目不斜视，小心翼翼地挑眉看向萧晨，身子微微向前探动着，胆战心惊地问道，“真的？”
萧晨大点起头，“当然是真的。”
他说完，又望向站在一侧的蓝凝儿，“凝儿姑娘，你就不想看看十八中此次招生考试的考题吗？”
说着，萧晨站起身，手中拎着那试卷，就往蓝凝儿的身边走去。
他人都尚未走到蓝凝儿身前，却见蓝凝儿已经抬起手，拦住了萧晨的去路。
萧晨不解地望着蓝凝儿，嘴角扬动，还带着一抹尴尬的笑容。
“萧晨，多谢你的好意。”
蓝凝儿低下头，躲开萧晨的目光，“这东西既然是绝密，自有它绝密的道理。我虽然想让弟弟考进十八中，却也不想他用这样的法子。”
言毕，蓝凝儿才抬眼看向萧晨。
“不管怎么说，都要多谢你今日能专门跑一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这东西，还是请你带回去吧……”
说着，蓝凝儿便掀开身后的门帘，侧过身子，对萧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她面色坚定，眼看着是没有给萧晨任何解释的机会。
“凝儿姑娘，你……”
萧晨还想要多说两句，可蓝凝儿却别过头，不给他任何和自己说话的机会。
见状，萧晨将目光落在牟芳身上。
和蓝凝儿的坚定不同，牟芳的一双眼睛依旧盯着萧晨手中的试卷。
她虽然害怕那‘绝密’二字，可是想到，若是能得到这一张试卷，就有可能让儿子和女儿一同进了十八中那样的好地方，牟芳心中的畏惧便消散了不少。
看到牟芳那样渴求的目光，萧晨忙两步走到牟芳身边，眉眼带笑，望着牟芳，“伯母，您就帮我同凝儿姑娘说一说吧。这东西既然是我带来这里的，若是出了任何差池，自是我来承担。”
闻言，牟芳更是诧异地抬眼望向萧晨。
眼看着牟芳动了想要答应萧晨的心思，蓝凝儿忙上前，扯住萧晨的胳膊，半拉半拖着萧晨往外走去。
“萧晨，你还是快点走吧。”
萧晨拗不过蓝凝儿，眼看着就要被她拖出房间，只能高声对牟芳喊道，“伯母，这十八中这几年可都不会再招生了。您……您可要想清楚啊……”
蓝凝儿只装作听不到萧晨的声音，依旧毫不留情地将他往外拖去。
一路从屋中被拖到了院中，萧晨却还是不依不饶，高声呼喊。
蓝凝儿担心惊动了周围的邻居，脚下的速度不由加快了几分。
就在她快要将萧晨拖到院外的时候，牟芳却从屋中追了出来，站在门边，望着二人，高声道，“等等。”
闻言，蓝凝儿诧异地转过头。
萧晨便趁着这个机会，抽出自己的胳膊，也不理会蓝凝儿作何反应，已经一脸笑意地冲上前，抬起头，望着牟芳，眉眼带笑，“伯母，您可要瞧瞧？”
萧晨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中的试卷，在牟芳的眼前晃动了两下。
牟芳的喉咙上下滑动，那张老实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几分期盼之色。
“这东西若是出了什么纰漏，果真你一力承担？”
听到牟芳的话，蓝凝儿快步上前，“娘！”
“当然了！”
不等蓝凝儿开口，萧晨望着牟芳，急切地道，“自然是我一力承担。”
“若是有人追究呢？”
“伯母放心，别说这东西根本不会有人追究，便是有，也有我在前面挡着呢。伯母您怕什么？”
听到萧晨这番话，牟芳才算是安下新来。
她抬眼望向蓝凝儿，轻声道，“十八中可是市里最好的学校了。咱们村中，多少想读书的孩子，挤破了头都进不去。若是你和枫儿真的能进了十八中，那日后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蓝凝儿瞥了一眼萧晨，眼瞧着萧晨正一脸期待地盯着自己。
她快步走到牟芳身边，拉住牟芳的衣袖，往一边退了两步，对牟芳道，“娘，那卷子上可写着绝密呢。这题定是不能随意给人探看的。便是可以，若是我和枫儿提前看了试卷，对其他人也不公平，不是吗？”
牟芳当然知道这样做，实在不是什么上佳的选择。
可是，这些年，蓝凝儿和蓝枫别说是读书了，就连蓝枫认字都是村中那些有点学识的村民，你一个字，我一个字教给蓝枫的。
那试卷上的字，蓝枫都不一定认得全乎，更别提考试了。
再者说，还要在一众参加考试的学生当众脱颖而出，那不是难上加难吗？
想到这里，牟芳竟然坚定地对蓝凝儿摇摇头，沉声道，“这卷子还是先给枫儿瞧瞧吧。说不定，枫儿便是看了也没有用呢？”
说着，牟芳也不等蓝凝儿作出回应，便匆匆别过身子，对萧晨挤出一抹笑容，轻声道，“萧晨，咱们进去说话吧啊。”
眼看着牟芳将萧晨请进了屋中，蓝凝儿也只得快步跟了进去。
三人一前一后。进了屋中，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与她们只有一墙之隔的邻居，正探着脑袋，好奇地望着这院中发生的一切。
那邻居只隐隐约约之中听到了什么‘十八中’、‘试题’，其他的倒是没有听清，就被自家儿子的高呼声打断，匆匆进了屋中。
谁也没想到，这却成了日后蓝凝儿的一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