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肆侵,荒漠上飞沙走石,天色渐黑,沙尘、枯叶被卷到空中又高高落下,上下不得安宁。
试练之地中除却安安逸逸原地烤狼腿的凤歌,其余人都没有好地方安歇,不是遇上越级魔兽,就是不小心被炼鸠窟中的毒虫咬上一口,别提提升实力的事情,更有那倒霉的当场直接丧命。
由于空间灵器在此地一概用不了,如温室里的花朵一般的新晋弟子们是想逃也逃不了,只能绝望的捏碎传音令牌。
场外时刻关注试炼之地情况的众师父、师尊们见此情况,慌了神。每年去试练的弟子之中总是有那么几个佼佼者,是门派内重点培养的下一代接班人,就这样折在炼鸠窟这样的不毛之地实在可惜。
消息传回沧径山时,几位长老在主殿里炸开了锅。
“眼下试练已经开始,万万没有半途而废的说法。”
“可是试练之地中大多数弟子受了伤,身负重伤的不止一个,那木宁就是个列子,不及时停下,恐会有性命之忧。”
……
两种说法各有各的道理,谁也不能说服谁,只能僵持不下。风帘后面,渡寒深站了许久,墨色长发随风而动,一起一落。待听到木宁也受了伤时,深邃的眸子闪过一抹忧色,细看还透着一股子邪气。
他沉眉感受体内不停叫嚣着的白色云雾与火光,吵得他的心都乱了几分,。而传音符与凤歌的联系也越来越弱,甚至就快要感觉不到。于是渡寒深转身就往殿外走,干脆得不带一丝水泥。
奈何渡寒深的脚步声还是惊动了几位争执不休的长老。风长老眉毛微微皱起,语气还算好听,“掌尊急匆匆的,是要去往何处?”
渡寒深头也未回,唇角牵起一抹微笑,毫不在意的模样陈述这一个简单的事实,“我的徒儿如今被困在炼鸠窟中,身处险境,耽误一刻钟都有性命之忧,为师的自然是要去救的。”
雨长老听得渡寒深要离开沧径山,冲出人群,勉强压下慌张的神色,劝道,“掌尊如今邱园的本命灯还亮着,说明她现下安好,再者邱园机智,明黎实力不凡,炼鸠窟一行对他们修炼有益。掌尊还是呆在沧径山静候佳音,方为上策。”
渡寒深体内的冲突越发厉害,火焰似浪不停的烧着他的心肺,白色雾气又不甘示弱奋力反击。一冷一热之间渡寒深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理智,脸上的清冷被邪气替代。
渡寒深转过身来,睥睨着大殿中的众位长老。他说,“如果不呢?”
殿外一道惊雷响彻天际,银白色的光拖着尾巴将墨色的天空化为对立的两半,无法融合。
众位长老对炼鸠窟的试练各有看法,对渡寒深要离开沧径山的行为是出奇的一致,不同意。
渡寒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没有了以往掌尊的冷静,好似突然换了一种性格。强势,带着丝丝邪气,就是要出沧径山去往炼鸠窟救邱园。
长老们劝说不行,动武更不行,以他们的修为如今已经赶不上年轻的渡寒深了。两方人马一直争执不下,从大殿一路到了沧径山脚下,结界旁边。
甚至惊动了凌波山的邱门主和茗门主,此行炼鸠窟邱园与茗月都在其中,两位门主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听说掌尊要前往炼鸠窟,两个人是一拍即合,来到现场嘴上说着炼鸠窟如何如何危险,掌尊应该留在沧径山坐镇,以防止魔族趁机攻打沧径山。但是行为上却不着痕迹地挡住风雨几位长老的视线。
哎,就是玩!掌尊千里迢迢去救我闺女,他又什么不乐意的,就怕渡寒深临时反悔不去了。
茗门主也算是配合着邱门主,多年来两人第一次心思一致。因为他们也是一个平凡的父亲,会挂念女儿的安危,担忧女儿的处境。书上说的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可谓不假。
渡寒深决定要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无论风雨几位长老如何阻拦,就是动手,他今日也要出了这沧径山!
最后风雨两位长老还是出手相拦,渡寒深估计昔日同门情谊,没有下重手,使了一点小法术困住了两位长老,纵身出了结界。
身后只传来邱门主与茗门主的声音,“长老等等,我来想办法,这个法术我会!”
一出沧径山,渡寒深就感觉到了不同,天道的威压扑面而来,压得他走一步便觉得有千斤重,差点没有跪到地上。可渡寒深是谁,一个小小的沧径山结界,怎么能困住他。
灵气运转在他周身形成一道淡淡的光泽,当即抬腿,若风似电。渡寒深还是小看了沧径山的结界,除却脚下千斤,还有随机的闪电。
闪电从天而降,在大地上劈了一个巨大的黑洞。一道接一道,将黑夜照亮如同白昼,哐当的声音落在耳边,让人不寒而栗。
闪电的密集度让渡寒深躲无可躲,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劈在渡寒深头顶。白玉一般的人瞬时改了模样。任是沧径山的谁下山来,也认不出此时的渡寒深。
长长的尾羽与翎羽变得焦黑,晶莹的赤色变为黑漆漆的木炭,倘若上去刮一刮还会掉灰的那种。
如果不是那双明亮幽深的凤凰眼睛,估计真的不会有人认出这只黑不溜秋的鸟类曾经是一只高贵如斯的凤凰,恐怕是要以为是哪一家烤鸡店的烤鸡偷偷溜了出来。
渡寒深没空去管自己现在的模样,只觉得心中发闷,一口血吐了出来,方觉好些。他目光深深地看向炼鸠窟的方向,脑海中浮现出一双笑意盈盈的杏眼正眼巴巴地看着的他座下的飞行器。
罢了,谁叫那个小家伙成了他的徒弟。
渡寒深稍稍恢复了一些力气,伸展着羽毛焦黑的翅膀,飞向天空。
炼鸠窟中,凤歌正欢乐的啃着风狼腿,冷风一吹,不禁连着打了两个喷嚏。“谁在骂我?”
在场只有岁岁醒着,抬起小小的脑袋,无辜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