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谷迎来今冬第一场雪,不大,满山却也薄薄覆了一层。
屋里的木子璇刚刚醒来,觉得今日格外的安静,窗外的光也亮得刺眼。屋内的火炭正烧得旺,盖了两床棉被,木子璇不觉得有多冷。
濮阳逸推门进来,看见木子璇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房顶发呆,听见开门声也没有转移视线。
“小豆子大清早就起来给你炖了十全大补汤,你赶紧的起来趁热喝了。”濮阳逸说完将托盘里的汤碗小心翼翼放在桌上,碗里还冒着腾腾热气。
木子璇皱了皱眉头,又是补汤,名号听着倒是很好,但是只有喝的人才知道那汤药味十足,这几日她都喝怕了。可是她知道濮阳逸和小豆子的用心,知道她讨厌药,每天都变着法子的做,今日是米粥,明日是清汤,亦或是所谓的十全大补汤。她现在胃里都是潮湿反酸,她想吃荤菜,现在她终于知道那次送药去给白雨堂,白雨堂看见是药后为何失望了。
微微转头看着濮阳逸。他今天的装束很随意,衣服是小豆子那里临时借来穿的,只有披着的貂裘大衣是自己带来的,头发也是很随意的束起,额前还有一缕青丝飘着。只是他脸上的那淡笑还没有变,而且还笑到了眼里,特别是见到木子璇,那深邃的眸子更是多了份温柔。木子璇想,若是濮阳逸这个样子给仰慕他的女子还有崇拜他的同僚看到,会怎么想呢?
见木子璇没有起床的打算,濮阳逸坐到床沿,理了理木子璇披散着的发丝。
“你不喝小豆子会很难过的。”濮阳逸说。
木子璇终于是忍不住笑了,这一笑,让她原本苍白的脸染上了红晕,气血不够导致。
“小豆子已经悄悄来告诉我了,一直以来我吃的东西都是你自己做的,你还总扣上小豆子的帽子,人家小豆子只是做烧柴吹火的活!”
被木子璇拆穿,濮阳逸难得的不自在。
不忍伤濮阳逸的心,木子璇收了笑,问:“师傅还没回来吗?”
濮阳逸摇头。天机老人在救治了木子璇后就出谷去了,他说有老友约他去游玩,见木子璇没有生命危险,竟然带上两名侍童甩手就走人,只留了小豆子和濮阳逸照看木子璇。木子璇和濮阳逸都感叹,天机老人还真是放心得下她宝贝外孙女兼徒弟。
濮阳逸还记得他带着奄奄一息的木子璇进谷,天机老人那个着急样,特别是拔剑的时候,一向脸上带着顽劣的笑的他也笑不起来。哪知道拔剑后一确诊木子璇没有生命危险,就撒腿走人了。
木子璇费力起床,腹部的伤口还隐约疼痛,只是这点痛比起中箭和拔剑时的痛已经是小巫见大巫了。濮阳逸忙扶着她来到桌前。
喝着这十全大补汤,木子璇突然觉得有种幸福的晕眩感,只是随即她又强迫自己清醒。她现在不敢付出感情了,她怕了。只是这几日濮阳逸对她所做的一切,都让她产生错觉,她错以为他是她的。
“外面下雪了?”木子璇问,外面的光很刺眼,而且很安静,估计是下雪了。
濮阳逸微笑着点头,璇玑谷的冬天最美,把一切污浊都洗刷,留下的是雪白一片,正如木子璇纯洁得可以让他忘记自己的污浊。
“喝完后出去走走吧。”见木子璇很好奇外面的景色,濮阳逸说。这几日她都没有出房门,肯定闷得慌。
木子璇见濮阳逸让她出门,高兴得不得了,大口大口的将汤喝完跟着濮阳逸出了门。
房门一开,白雪皑皑,让木子璇短暂的睁不开眼睛。一股寒冷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濮阳逸侧身站在木子璇面前,高大的身躯挡了吹来的一股股寒流。木子璇看在眼里,心里一阵阵潮湿。
“我记得你离开璇玑谷的时候,也是这样,到处都是银白色,你头也不回。”木子璇感慨。
濮阳逸看着远方,似乎也回忆起原来的事情,嘴角勾勒一抹笑,想起那时候木子璇还小,他也还小,看看现在,都长大了。
“濮阳逸。”木子璇忽然喊着身边的男子。
“我在。”濮阳逸轻声回答。
“我从三季城去找你那日你对我说的话,是真是假?”木子璇还是决定要问出来,她憋不住。
濮阳逸扶过木子璇的肩,看着她的眼,毫无躲闪。
“对不起,那时候我只想让你对我死心,才这么说的。”
木子璇也看向濮阳逸那坚定的眼,说:“为什么要让我对你死心?又为什么回头?”
“木子璇,你只要相信我现在决定要和抛弃一切和你在一起就可以了,其他的都无所谓。”
木子璇半响不语,她知道濮阳逸说不出这样的假话。她想,也许濮阳逸是因为高傲,不愿意高攀皇族惹来闲言闲语才会拒绝她。
“好吧,我选择相信你,我也不再问你。只是你要答应我以后不可以有秘密瞒着我,而且也不可以憋着心事不对我吐露。”她不想看到濮阳逸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
“好。”濮阳逸点头答应,一头黑发被一阵风吹起,使木子璇看得出神。
空谷幽静,这两人对望着,没有人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