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如雨下,搂着濮阳逸的脖子,不算多的血却已经把衣襟染红了一片,木子璇早已经泣不成声。
回想往日。那个桃花树下对她伸出手温柔笑着的小哥哥,璇玑谷口对她承诺会回来找她的小哥哥。云都万花楼赠她一壶酒看着她落荒而逃,听到丞相府里那孤清的箫声她忍不住以琴相和,雨中为她撑伞并肩走完那条巷子却在荷花池边委婉拒绝她,在她再次明确表白时他依旧拒绝了她,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她能想象得到她转身后他的隐身,他的不舍,她都知道。
可是,木子璇低声说:“我说过,你若欺骗了我我会恨你一辈子。”
在璇玑谷,当她把整颗心给他时,她是这样对他说的,只是当时她不知道他真的会欺骗她。
三季城外,当她面临大敌时,他一袭青衫策马奔来,腥风血雨中他们第一眼就看到了对方。其实那时她就已经选择原谅他了。
濮阳逸叹了一口气,箍紧了怀中人儿,吩咐车外赶车的马夫驾车到公主府。马夫应声调头,马车里的抽泣声他听得清楚,知道车里除了丞相还多出了个女人,又不敢多嘴问,只得忍住好奇心驾车前往不远处的公主府。
在两人的沉默中,没多大会儿马车停了下来,马夫在外小心翼翼的说已经到了公主府。濮阳逸扶起已经停止哭泣的木子璇,将身旁的一件貂绒披风搭在她身上,两人出了马车。
马夫和一边跟随的小厮们见木子璇和濮阳逸同时从马车里出来都惊异不已,原来马车里哭的人是公主?究竟是怎么了?
背身相对,濮阳逸上了马车,看着木子璇迈开脚步朝公主府走去,久久缓不过神来。丫头,这次我终于体会到当初你见我头也不回的离开时那种痛彻心扉了。他以为他可以将她娶回去,然后有一个自己的家,时时守护在她身边,可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一旁小厮见濮阳逸身上血渍斑斑,惊呼上前查看,却被濮阳逸格挡开,他温和的笑了笑表示没大碍。收回视线,濮阳逸吩咐车夫驾车回府,放下帘子,将自己隐没在黑暗中。
木子璇忍住没有回头,步子迈得缓慢,僵着身子,直到听到身后车轮滚动的声音,她才回身盯着那渐渐远去的车队。
真的就这样了吗?他们错过了一次又一次,倔强了一回又一回,现在又要各走一边各安天涯了吗?蠢蛋!我信你,一直信你,可是你为何没有说一句挽留的话呢?
只要你说一句:“丫头,原谅我。”那么天涯海角我也随你去,可是你没有,你永远都那么自作聪明的以为这些结果都是我想要的,你以为你的这些放手和成全是对我好,可是我开心吗?濮阳逸!你问过我了吗?
彩衣站在木子璇身后见她望着丞相的马车失魂落魄,说:“彩衣不知道公主和丞相发生了什么,可是彩衣忍不住要说一句。”
木子璇没有动,彩衣继续说:“若是丞相对公主的感情都不可靠,那么还有什么是让人相信的?都经历了这么多了,怎么能说放了就放了?怎么公主还没有彩衣看得透彻?”
木子璇回头看着彩衣,似乎有所动容,说:“若是相爱但不能够相守呢?那么又何必折磨对方,不如趁早放手的好。”
“公主确定放手后在老后回想起来不会后悔吗?”
短暂沉默,木子璇抬头一笑,拍了拍彩衣的肩转身朝刚才马车离开的方向奔去,去博一场无悔的爱恋。
寒风刮刺着脸颊,木子璇奔跑在昏暗的巷子间,前面隐约能听到车轮磷磷的声音,寻着这声音奔去,木子璇满心的懊恼,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他走?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近了,近了,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稳住身子,木子璇又继续往前跑着。
白雨堂闲闲散散的走在巷子里,兀自回想着刚刚在醉满楼作弄工部侍郎之子的情景,却在前面不远处看到一个跑得跌跌撞撞的身影,那个人烧成灰他也认得,不是木子璇会是谁?只是她在干什么?不由放慢脚步观察起来。
在丞相府门口,马车停了下来。濮阳逸刚下马车便看到气喘吁吁一张小脸被风刮得红红的木子璇,两人相视一笑,化了周围的寒冷。
木子璇跑得热,伸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傻傻一笑的说:“我等你来将我头上的喜帕挑开。”
濮阳逸怔怔看着木子璇那一脸的别扭,忽然扬起嘴角,一笑,似春风吹开了百花,他轻轻的开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