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要造反。”
夙月杀完人,第二天一大早,叫来了夙违和丁宁君,坐在客厅里,端着茶杯,一脸正色的看着夙违,说出这么一番话。
“噗——”
“噗——”
接连两道喷水声响起。
丁宁君一脸震惊的看着夙月,夙违更是把茶杯拍在桌上,吹胡子瞪眼:“小兔崽子!你要造谁的反!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夙月吓一跳。
“爹,我的意思不是我要造你的反。”
夙违这算消了气,可寻思了半天越发觉得不对劲,她要造反?不在家里造反,那么在外面造反,意义可就大不相同了。
他和丁宁君对视一眼,面色都有了些严肃。
明月的事情,想必夙月已经知道了。
她昨天回来的,据说刚进府还是高高兴兴,被冬菇叫走了以后,就一直没出来,想必是在屋子里面伤心难过了。
今早上,他也看着夙月不大一样。
这些日子,她是没心没肺的的德行,却也有着责任心,以往的罪过都弥补了,还惦记着给家里这些人看病。
现在,那责任心还在,以往的混不吝样儿却好似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将军驰骋沙场多年,最为常见的杀气和暴戾。
她深埋于瞳中压抑着,目光多了些锐利和锋芒。
若非将军看着她长大,还真的发现不了丝毫。
上一次,她玄根被废,郁郁寡欢三天,性情大变。
这一次,明月去世,她关了自己一个下午,又是彻头彻尾的变了。
变的满身戾气,不容忽视。
夙违无端端的就觉得,夙月那种狠戾,恐怕连他都无法驾驭。
那是一种手起刀落夺人性命,杀人不眨眼的漠然。
他们明白夙月长大了,心智成熟,也沉稳了,可遇到这么大的事儿,夙违不敢含糊:“你喊这么大声,唯恐天下人不知道啊!”
丁宁君也是一脸复杂:“月儿,你想清楚了?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的。”
夙月点头。
眼神之中的坚定,是夙违和丁宁君都不曾见识过的。
“段玉凤害死了明月,皇上不闻不问置之不理敷衍了事,还以你丧失外女,又年迈心痛,不宜过度cao劳当狗屁理由,把你兵权收了,就这态度,还值得将军府为他效忠?我看有他在,这西琼迟早倒台。”
丁宁君和夙违唇角抽了一下。
“将军府世代为将,我夙家,可从来没出现过这样揭竿起义的事情,夙家世代扎根在西琼,千百年的历史了,若是让先皇知道,我百年后,该如何面对他……”
夙违有些心痛。
他和先皇情同手足,却没想到当下却面临着这样的事情。
“愚忠!”夙月看着夙违:“这是狗皇帝的事儿,要面对也是狗皇帝没脸面对他们欧阳家列祖列宗,关你什么事儿!”
丁宁君嘴角又是一抽。
但不得不说,夙月这一番话,他是赞同的。
多年老友,他心知,夙违也是赞同的,只不过,心里过不去这一道坎儿。
夙违没说话,脸色有些难看,明显在挣扎。
他觉得这件事情,太悬乎了,以至于他还没回过味儿来,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这种思想,会出现在自己的家里。
“老爹,我看你就是思维太局限了,皇上谁当都是当,干嘛不给百姓谋一个好皇上,让他们安居乐业,先皇想要的可不是你的世代忠诚,他想要的,是繁荣盛世。”
夙违的心猛跳了几下。
这个消息冲击力太大,惊世骇俗,他一时间难以接受,但心已经渐渐偏向于夙月的提议这一方。
皇室的做法,早已让他寒了心。
可……
“夙家没了兵权,逐渐衰退,哪里有那个能耐造反啊?”
夙月知道,压倒夙违还差几根稻草,世代为将,代代忠诚,任凭是谁也不可能听到造反俩字就立刻答应。
她不急于这些。
总有一天,父亲绝对会心甘情愿的去做的。
现在,她只需要做一件事。
夙月站起身来,一脸混不吝:“我不管,反正这反我是造定了,你要是管我,就好好配合我,给咱们将军府找盟军,要是不管,就挖个坑提前准备着给我收尸。”
夙违胡子都翘起来了:“小兔崽子!”
夙月双手环胸,不可一世的仰着下巴。
赤·裸裸的威胁!
夙违直喘粗气:“你以为皇室那么好对付的?且不说皇上,但是那丞相一党,就够你忙活的了!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是你想的太复杂了。”
夙月拖着一把凳子坐过去,也不管夙违准备说什么,问道:“朝廷中官居要职的,哪些和你是同盟?哪些值得信赖?”
夙违长篇大论被堵回去了。
他看了几眼夙月,眉头深锁。
“顺天府以往的周大人,和我交情不错,他刚正不阿直言不讳,因为抓了犯事的段玉明,丞相贿赂他不收,死活关押了段玉明一阵子,让他吃尽了苦头,就被丞相陷害着,贬离了皇都。”
夙月认真听着。
夙违见她的样子有些惊奇,莫名的新中营生出一个让他自己都摸不清头脑的念头——或许夙月说要造反,不是一时起意。
且,她有那个能力做到。
夙违回过神来,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但还是一一列举出官员。
丁宁君见夙月听的认真,忽然道:“将军,还有一个人,你恐怕忘了。”
“谁?”夙违诧异。
丁宁君眯了眯眼:“国师大人。”
两人提起国师,氛围有些诡异,和提起其他被打压的官员大不相同,夙月不由得跟着好奇起来:“国师怎么了?”
夙违坐直了身子,下意识地喝了口茶。
“国师这几年朝不出政,连皇上都避之不见,曾经当着皇上的面,劈头盖脸的说,已经对这西琼寒了心,这不是他要守护的国家,往后不会辅佐他。”
夙月瞪了瞪眼。
她没想到西琼还有如此胆气的大臣。
“那国师怎么样了?”顶撞皇上恐怕没有好果子吃吧。
“安然无恙。”丁宁君回答:“皇上十分迷信,他心里气氛却不敢动国师,担心乱了本国的风水,所以一直没有撤离他的职位,因为国师是一位占卜师,辅佐先帝,说先帝在位,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还当真灵验了,皇上十分信任他。”
夙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夙违和丁宁君盯着夙月看。
感受到头顶的视线,夙月坦荡的迎了上去:“我知道你们可能不相信我会做到,不过,我相信过不了几天,你们就会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了。到时候我说什么,你们都得配合我,行不行?”
夙违和丁宁君相视一眼。
夙月这是要先露一手给他们?
他们有些不知道夙月打算做什么,叮嘱道:“无论如何,安全为重,做不到我们不怪你,但是你要是把自己小命弄丢了,休怪老子不认你这个女儿!”
夙违脸色端的十分严肃。
夙月知道,这老将军关心她。
现在大女儿托付给了一个不值得托付的人,夙樱唯一的女儿去世了,她现在不快乐,不幸福,夙违不希望自己的二女儿也那样。
她重重了点了点头。
接着,直奔皇都街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