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娇的指挥下,大多数居民都逐渐散去,去了五楼重新登记。
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黑蛇,转身对娟姨道:“阴楼的魂魄应该是被摧毁了,我也该回去了。”
阿杜却道:“下一步你要去哪儿?”
娟姨看了我一眼,拉着小男孩朝我摆摆手:“我先带他上去了。”
她这是特意给我和阿杜说话的空间。
说着就拉着小男孩朝楼道口走去。
负楼被毁了,电梯也被毁了,从此之后住在这里的居民只能走楼梯了。
一楼的玄关只剩下我和阿杜。
“我会去找冥楼。”我回答了阿杜的问题。
“我们没有在下面找到钥匙,你怎么去冥楼?”阿杜又问。
我望着不远处那个如同陨石坑一般的深坑,叹了一口气:“我会想办法的。”
说着我就转身朝外走去,但走了两步我又回过头来看着他:“谢谢你!”
阿杜就这么看着我没说话,忽然就这么大步冲了过来。
“既然已经用了你的武器,我就该履行我的职责,护你去冥楼!”他忽然就斩钉截铁道。
我眨了眨眼睛:“我以为你这一次的目的只是为了阴楼。”
他这么卖命地帮我,还不是为了让阴楼摆脱之前那个可怕的桎梏。
现在阴楼由娟姨和阿娇接管,虽然也有条件,但至少不会用人的性命来做交换。
“我既然是个靠体力吃饭的人,和你在一起也没有什么不好,既有钱拿,还能得到最好的武器!”阿杜自嘲道,“我既然答应了要保全你的性命,就会兑现承诺。”
我浑身一震。
这样的话似曾相似。
楚墨也说过这样类似的话……
一想到他,我浑身就如针扎一般地难受起来。
他现在在哪里受苦?
以前的几个月,每一次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他都会对我说“别担心,有我呢!”
他一直是我坚强的后盾,就算我遭遇了被绑架被杀害的过程,他一直都在我身后,给予我无比强大的力量。
但现在,这股力量消失了。
而且,他就在这个可怕世界的某个角落里受苦……
“那个……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阿杜小心翼翼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我伸手抹了抹眼泪,低头尴尬笑了笑:“不是,是你的口气让我想起了我丈夫……”
“楚墨?”
“嗯!”
我吞了吞唾沫,看到黑蛇已经载着老黑缓缓地朝我游了过来。
阴楼的外围依然被设置了阻碍,它们属于“宠物”,没法进来。
我朝阿杜看了一眼:“你既然没地方可去,那就跟我回清明街吧,至少我姑奶奶的院子可以住下你。”
我看不见阿杜脸上的表情,但是从他的动作就看出他有些欣喜。
走出阴楼设置的阻碍,老黑激动地就窜了过来,扑进我的怀里,“喵呜——”大叫道。
黑蛇也将它的头凑过来,亲昵地在我身上蹭了蹭。
背包被打开,鬼鸟猛地飞了出去,扑在老黑身上兴奋不已。
黑蛇像是松了一口气,也用脑袋蹭了蹭鬼鸟。
我轻轻跃上黑蛇,对阿杜道:“走吧,我们回清明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摧毁了阴楼的魂魄,在返回清明街的路上,许多看上去鬼头鬼脑的黑影,竟然主动避让开了。
黑蛇缓缓在荒野的地上游走,阿杜依然骑着他那辆破旧但速度却极快的摩托车跟在我身边。
我们很快便回到了清明街的入口处。
看到蒲先生和他身后的街坊安然无恙时,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蒲先生在看到我们一行人的时候,脸上也顿时轻松了许多,只不过在看到阿杜的时候,他的脸立刻又紧绷了起来。
“你为什么会带他回来?”蒲先生满脸戒备道。
我犹豫了一下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刚好没地方住,所以……”
“不行!清明街不接纳荒野上的游客!”没想到蒲先生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可是他在外面会很危险的!”
我已经看到了远处的那些奇形怪状不怀好意的怪物,忍不住道。
蒲先生冷笑道:“阴楼有人愿意接纳他,他不会无家可归的!”
我一时无语了。
阿杜忽然道:“别说了!我走就是!”
说完他立刻发动了摩托车转身离开了街区,朝着空旷的荒野而去。
看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我的心有些空落落的。
蒲先生在我身后道:“你要知道,在这个可怕的世界里,心慈手软有时候就是致命的弱点。”
蒲先生打开了保护层,黑蛇载着我们缓缓游了进去。
当保护层再一次被放下时,我回头看了一眼远去的那辆摩托车,心里微微有些低沉。
鬼鸟欢天喜地跟着蒲先生回去了,黑蛇和老黑陪着回到了144号院子。
在院子里的旧竹椅上坐下时,半山腰上龙泉寺的晨钟便响了起来,五点了。
我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躺在了二楼的小屋里。
看着窗外淡淡透出的晨光,我的疲倦感立刻涌来,沉沉睡去了。
活着真好……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被楼下的说话声给叫醒的。
钱嫂的大嗓门……
看了看床头的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半了。
虽然有些没有睡够,但我听到钱嫂那热情的声音,顿时觉得这世界美好无比。
想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认识不久的那位心理医生张凯琳。
或许,她的那些患有抑郁症的病人,该去噩梦世界这样的地方去呆一晚。
我相信,只要这现实世界的每一个人能够在噩梦世界里呆一个晚上,什么抑郁什么纠结烦恼统统都会忘掉!
在那样恐怖的世界里呆一晚,再回到这样美好的世界,那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啊!
下了楼,就看见雪丽正在和钱嫂学织毛衣。
我刚刚经历了阴楼那充满血色的场景,忽然看到这两人那充满生活气息的样子,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杨姐姐,你起来了,过来吃早餐啊!”旁边的钱英叫了我一声。
我看了她一眼:“你做的早餐?”
“是啊!妈妈说你们去买街上的早点太贵,我就做了几碗米线,尝尝!”钱英笑盈盈道。
白锦亭眼底发青地走了过来,在我对面坐下。
雪丽和钱嫂也一边说笑一边走了过来坐下。
今早多出了钱嫂和钱英母女俩,院子里顿时就热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