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知道我被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时,我心里不仅有怨念,还有绝望!我陷入了深深的绝望,看着被我的绝望滋长出来的水库和那栋房子,然后看着那些贪婪的人进来窥视……”
说到这里,他朝我望来:“你说他们是无辜者,但是真正的无辜者,会来到这里吗?”
我一时无语。
“我的绝望和怨念滋养了水库和绝望之楼,我让无数人的怨念和我一起,将那株绝望之树培养长大,吸引着更多的人进入这栋绝望之楼……如果不是因为贪心想要得到永生的秘密,谁也不会靠近这栋大楼!”
张黑龙的神色变得悲戚无比:“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觉得痛苦,我亲手杀死我女儿的情形,每一天都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每一天我就像是重新经历过亲手杀死她的过程一样,痛苦地简直无法自拔……”
他用双手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一张苍老的脸扭曲变形。
看着他痛哭流涕的样子,我心里就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不已。
他这样强大的怨念,直接形成了水库和绝望之楼,还滋养着楼顶上的那株绝望之树。
他每天产生的强烈的痛苦和绝望,就已经是这个噩梦世界里罕见的巨大能量,何况还有那么多人被他困在了那株绝望之树上。
整个绝望之楼散发出来的怨念和仇恨,就成了梦冢最需要的能量源泉。
在这个世界里,像绝望之楼这样的地方,到底还有多少?
我简直无法想象噩梦世界里的可怕,是不是已经到达了地狱的标准?
不,应该比地狱更可怕!
传说中的地狱尚还有可以脱离的期限,但是这里,一旦被困,永无止境。
张黑龙抱着小红悲戚地泣不成声。
忽然,整个水库的上方便开始摇摇晃晃了起来。
这个深藏在大楼底部的水库,里面的血液就像是一锅热水,瞬间就沸腾了起来。
四周开始纷纷往下掉落石块,重重地砸在水库里,激起一阵阵更大的血浪。
阿杜惊叫道:“这里要塌了!”
我却望向张黑龙,大叫道:“张将军,您怎么了?”
此时,我便发现他环抱着小红的姿势变得僵硬无比,渐渐开始了石化。
我才惊异地发现,他的背部和腰部有两个窟窿,正在慢慢地往外流血。
阿杜刚才的一阵扫射,也打中了他!
随着张黑龙的逐渐石化,整个地下水库也开始翻江倒海起来,在一片可怕的血色之中,忽然就升腾起一片片黑色的气体。
那些气体在半空中游荡着,就像是无处安放的灵魂一般,发出了阵阵嘶吼。
眼前的情形十分可怕。
血色的水库在沸腾,咆哮的水面上方,游荡着无数黑色的灵魂,愤怒而绝望。
而当它们看到坐在岸边石化了的张黑龙,发出的嘶吼声更大了。
阿杜一把就拉着我朝后方的黑色木门跑去。
身后的空间已经被无数的黑色灵魂充斥,水库已经开始慢慢地往下坍塌,周围发生了剧烈的地震。
阿杜拉着我朝101室的密道冲去。
那些附着在墙壁天花板的可怕肉瘤,也开始呈现出腐烂的状态,整个空间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
除此之外,整个大楼开始了不断地摇晃。
身后水库传来的震动,已经让大楼的墙体倾斜。
一楼的楼道开始了剧烈的摇晃,天花板上的预制板和水泥块不断地往下坠落,墙壁出现了巨大的裂缝,门和窗户纷纷被挤得变形。
我和阿杜立刻就朝着玄关冲去!
天花板上的一块水泥板毫无征兆地就朝着我们头顶上砸了下来!
我的身体忽然被重重一推,朝前快速跌去!
身后传来一声闷声。
回头一看,阿杜被一块巨大的水泥板压在了下面!
他刚才一把将我推开,自己却被水泥板给砸中了!
看到眼前的情形,我的心就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给生生撕开,然后在上面撒上一把盐,痛得我几乎要窒息。
“阿杜!阿杜!”我立刻就冲了过去,但是却被头顶上方坠落的石块给阻挡住了。
就在这一瞬间,整个大楼发出了一声巨响,摇摇晃晃地完全坍塌!
我忽然就被一股重重的力量朝后一拉,整个身子跌落在大楼的外围。
黑蛇用尾巴及时将我拉了出来,鬼鸟心有余悸地朝着绝望之楼发出了一阵尖啸。
整个绝望之楼在一阵漫天的尘土中,重重地倒向一侧,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
“阿杜——”我冲着那片尘土,发出了一声绝望的惨叫,胸口顿时如同被重锤锤过一般,猛地吐出一口猩红的血液,眼前瞬间失去了知觉……
“余珊珊!余珊珊!”
我耳边传来了一阵轻轻的呼唤声。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坐在床边满脸担心的雪丽和白锦亭。
我忽地一下坐起身来,失声叫道:“阿杜!阿杜!”
雪丽和白锦亭对望了一眼,眼里露出一抹惊讶。
“阿杜……是你在那边认识的人吗?”白锦亭问道。
我浑身僵硬无比,想起了他将我推开,自己被掩埋在废墟里的情形,胸口顿时一阵发闷窒息,猛地一下吐出一口血出来!
白锦亭被吓得跳了起来:“哎哟,这可不得了,赶紧去医院吧!”
我只感到眼前的人影晃动,顿时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医院里。
雪丽守在我身边,白锦亭去站在病房门口,像是低声和医生说着什么。
“醒了?觉得好些了吗?”雪丽急忙就上前问道。
白锦亭见我醒来,急忙就过来:“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我只感到浑身虚弱无比,浑身的骨头就像是被重车碾压过一样,痛得要命。
“你发烧了!”白锦亭没好气道,“上一次就没痊愈,结果这么一拖,差点就拖成肺炎了!”
我浑身孱弱,但是心里却更加难过,就这么默默地躺在床上流泪。
雪丽和白锦亭都被吓坏了,不断地和我说话,我却一直在沉默、流泪。
他们不敢将我一个人扔在医院里,雪丽留下守夜。
雪丽将一杯热牛奶递给我,轻声道:“你是不是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我的双眼已经哭得红肿不堪,抬眼看着她,声音沙哑道:“你亲眼看见过心爱的人为了救你而离开的情形吗?”
雪丽怔住了,半晌之后道:“我以为楚墨才是你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