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李建设却突然收敛先前的狂热,神色舒缓,长舒一口气道:
“罢了,你赢了。”
刘海中、阎埠贵及众住户皆一脸茫然。
易中海亦不明所以。
“罢了”是何意?
众人面面相觑,疑是幻听。
李建设不顾众人反应,高声宣布:
“易中海出价二十七元,还有更高者吗?”
“若无,我便开始计时。”
“二十七元一次。”
“二十七元两次。”
“二十七元三次。”
砰!
李建设重重拍桌,大声宣告:
“恭喜易中海,以二十七元竞得老太太房屋租住权。”
“大家恭喜易中海。”
掌声稀疏,唯有李建设独自鼓掌。
其余人皆愣在原地。
方才竞价如火如荼,仿佛一触即发。
怎料转瞬之间,竞拍已毕?
“这……就结束了?”
终于有人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问旁人。
“似乎……可能……大概……结束了吧?”
旁人亦不敢确定。
方才竞拍如火如荼,李建设却骤然退出,众人一时难以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易中海艰难地吞咽,目光茫然地锁定在李建设身上,思绪一片空白。
他真的放弃了?
不争了?
天哪,这意味着房子被我竞拍到手了?
那可是整整27块钱啊!
我竟然花了27块钱拍下一间房的租赁权?
易中海呼吸不畅,仿佛喉咙被异物阻塞,他原本打算待李建设再次出价时,便让竞拍陷入僵局,由李建设承担后果。
未曾料到,李建设先前那般狂热,最终却毅然收手。
“哈哈,东旭,你干爹真是太疼你了,不惜花费27块帮你租下这房子。”
“东旭,二花,还不快谢谢你们干爹。”
“快点,愣什么?”
贾张氏大笑,她是场上除李建设外,唯一期盼易中海胜出的人。
她不在乎易中海花费几何,只关心房子能租给儿子住。
反正无论易中海花70块还是更多,都与她无关。
“谢谢干爹。”
“谢谢老易。”
经贾张氏提醒,贾东旭和马二花也兴奋起来。
他们都是自私之人,不在乎易中海的付出,只要有新房住便好。
“各位,竞拍已毕,我们敬爱的易中海同志,以27元高价竞得聋老太遗留房屋的租赁权。
我粗略估算,扣除给街道的3元租金,每户可得一块零两毛钱。”
“我建议,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感谢易中海同志对我们,尤其是贫困家庭的帮助。”
“一起鼓掌致谢吧。”
阎埠贵高声宣布,率先鼓掌。
27元,每人能分一块零两毛,而好猪肉才六毛钱一斤,这相当于白的两斤好肉。
此刻,普通住户们才渐渐明白竞拍已结束,听闻阎埠贵说每户可得一元多,也纷纷兴奋地鼓起掌。
“太不可思议了,居然能分到这么多。”
“看来,院子里有两个对手也有其好处。”
“我辛苦粘元宝一整天,才赚几毛钱,这一块二相当于我两三天的收入了。”
“没错,易中海竟出价到27块,真舍得。”
“舍什么的,你没听说吗?他被李建设坑了。
易中海以为李建设会一路加价,结果李建设在最后时刻收手,房子砸易中海手里了。”
“易中海真倒霉,被李建设耍这么多次还不长记性。”
“不长记性才好,我们才能白得这么多钱。”
“每月一块二,易中海得租一年,咱们每户一年能赚十四块四呢。”
“快赶上我一个月工资了。”
住户们满脸笑意,一块二的意外之财令人惊喜。
只有易中海倒霉。
他赚钱多,但大妈有病,每月药费就得三十多。
若再拿出27块租房,他月工资就剩十几块了。
“不对,事情不该这样。”
易中海终于明白,怒吼道……
“邻居们,事情不是这样。
我本来没想租房,是李建设一直激我,故意引我加价。”
“李建设,你害我!”
“你坑我!”
易中海终于明白,李建设哪有什么怕失败的弱点,他是故意装作不想输给自己,引自己持续加价。
自己还傻乎乎地认为抓住了李建设的破绽,一直盯着他的表情加价。
哪知那些表情,都是李建设演出来的。
这演技,绝对是影帝级别!
“易中海,你这是什么意思?话是你自己说的,难道李建设还能逼你不成?”
李建设未开口,刘海中已忍不住站出来。
若非易中海和贾张氏捣乱,这房子已是他的了。
尽管现状尚可接受,还能赚得一块两毛,但与夺得老太太房产相比,刘海中仍感有所失。
“老易,你得有凭有据,院里这么多见证人,老李可从没**过你。”阎埠贵严肃地对易中海说。
贾张氏怒目圆睁,尖锐地质问易中海:“易中海,你之前说要认东旭为干儿,还说要出钱帮他与二花争老太太的房子,现在又改口说不争,你究竟何意?难道不把我们当人看?”
马二花直接开骂:“易中海,你这**之徒,说出的话如泼出的水,若敢反悔,我让我哥收拾你!”
贾东旭也长叹一声:“师父,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看错你了。”
易中海倍感无奈,百口莫辩。
心中暗想:这群家伙,不就想要房子吗?等我度过此关,随便给你们五块钱在外面租房不好吗?非要我花27块争这房子?
“易中海,你究竟何意?”
“竞拍有规则,事先说好不准恶意竞价。”
“你既出价,就得按价付款。”
“27块,少一分都不行!”
见易中海欲反悔,住户们纷纷不满,无需李建设出面。
这可是他们的血汗钱,每家一块二呢。
李建设或许不在乎,但院里贫苦户多,正指着这点钱改善生活。
“各位,我错了行吗?”
“刚才我冲动了,向大家道歉,二十七块太多了,咱们减半如何?”
易中海服软了,他不敢与全院为敌。
但他显然低估了这些人的贪婪,别说减半,少给一分都不易。
“易中海,别啰嗦了,你月薪七十多,只肯出二十七,对你来说轻而易举吧?”
“我家月收入才二十几块,你易中海就算分三份,也比我们赚得多,别在我们面前装穷。”
“这关乎的不是钱多少,而是信誉问题。
你亲口报的价,现在想反悔?这不是伤我们的感情吗?”
“就是,没钱就别竞拍,装完大爷就想溜?哪有这等好事?”
“我不管别人,我家的那一块二你得给足,不然我天天赖你家,去轧钢厂闹,也得让你易中海负责。”
“我也是,我家的钱一分不能少,别人省不省我不管。”
易中海近乎绝望。
这二十七块,他实在拿不出。
此时,一人突然冲出,砰地跪在众人面前。
壹大妈泪流满面:
“邻居们,大爷们,行行好吧。
中海这次不对,但你们也别太绝情。
他是六级钳工,月薪七十多,可每月给我治病就得三十多。”
“算下来,一个月剩不到四十块,再给贾家租房二十七块,我和老易连饭都吃不上。”
“我给你们磕头,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说完,壹大妈砰砰砰连磕数头。
院中的人稍有动容,但仍不舍那一块二。
纷纷转头,不愿看壹大妈下跪。
唯有阎埠贵稍存良心,上前扶起壹大妈:
“老易媳妇儿,快起来,天冷地凉,冻坏了可不值当。”
壹大妈哭着挣脱,坚持跪着:
“叁大爷,我不起,我家已难以为继,冻死在这儿也罢。”
刘海中在旁怒斥道:
“赵慧兰,你这是无理取闹。”
“你若真觉得委屈,刚才易中海喊价时你为何不阻止?现在知道日子难过,那也是你们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老阎,她要跪就让她跪,我就不信她真不怕。”
刘海中心胸狭窄,曾为求官抄了娄晓娥家。
今日易中海抢了他的房,他岂会善罢甘休?
这可是27块钱,哪是女人一跪就能解决的?
阎埠贵见壹大妈不肯起身,无奈叹气,又坐回原位。
壹大妈孤零零地跪在众人前,默默抽泣。
拍卖即将被壹大妈搅乱,李建设终于站起。
“我来说两句。”
李建设开口,住户们皆提神倾听,连刘海中与阎埠贵也直了直腰。
“规矩乃行事之本,无论国家、街道还是咱们院里,都需遵守规矩。”
“若有人不愿遵守,那只能请他离开。”
“先前的竞拍,合乎规矩,且众人皆认可,必须执行。”
“关于易中海不履行竞拍规则,我有两个处理办法。”
“一是将易中海赶出院子,他非本院人,自然无需遵守本院规矩。”
“届时房子重拍,各归其主,但价格定不会再现27元天价。”
“二是大家各退一步。”
“若赶走易中海,下次拍卖价格或更低。
若他能认错悔过,诚恳道歉,也可考虑给他改过机会。”
“大家觉得如何?”
李建设言罢,住户们皆陷入沉思。
众人对驱逐易中海态度漠然,唯独对赔偿金额斤斤计较。
李建设未待众人思索完毕,便径直对易中海言道:
“老易,别怪我未给你留情面,此刻便是看你悔改之时。
身为大丈夫,却让妻子跪地求人,你不觉得羞愧吗?”
“若你真看重那二十七元,便拿出你的诚意。”
“只要众人肯接纳你的歉意,减免些许租金,亦非不可商议。”
李建设言语间暗含胁迫,迫使易中海下跪致歉。
易中海心知肚明。
他牙关紧锁,双拳紧握。
于他而言,名声重于泰山,下跪之举,比死亡更难承受。
然不下跪又当如何?
那可是二十七元巨款。
除非与壹大妈离异,否则背负病妻的他,绝无能力偿付。
但若真与壹大妈分手,定会背负负心汉的恶名,还不如下跪于李建设。
易中海内心交战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