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里,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视线有些不太真切,我看着头顶上方的医生,车祸发生的一幕幕在脑海里播放。
顾一南?
顾一南呢?我不知道是扯到哪处的伤口,全身都疼了起来。
“别动!”
“南南怎么样了?”
“还没醒,不过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我听到这这话,方才松了一口气,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麻药似乎起了作用,没有了刚才的钝痛,我抬手想去拉陈清希的手。
陈清希示意我别动,我的呼吸很急促,下了很大的决心,对她说道:“清希,帮帮我。”
“我会帮你,现在你正在重症监护室,医生帮你做手术,把眼睛闭上,好好睡一觉。”陈清希口吻不像是在安慰我,她说会帮我,一定会帮我的。
我相信她。
“谢谢。”我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我不知道陈清希用了什么办法,或者可能她是院长的千金,在医院里的权重一向都高,宣布了我跟顾一南脑死亡的消息,伪造了死亡证书,对她来说并不算困难。
从医院里出来,陈清希将我带到了她在宁市沿海的一个度假小别墅里,她说那是她以后养老的宝地,提前让我先享受一段时间。
对于陈清希给我安排布置的一切,我除了说声谢谢,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才能表达我的感激。
虽说是闺蜜,她为我做的早就超过了那份情谊。
陈清希请了一段很长的假期, 一直在宁市照顾我,我因为车祸导致脊椎瘫痪在轮椅上坐两个月。
“你这算是死里逃生,鬼门关前闯了一回,不容易。”陈清希抱着电脑看视频,对我说道。
我坐在单人沙发上,这两天腿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走路的时候,不敢太放肆,走得比较慢。
听了陈清希的话,我又想到了顾一南,顾一南此刻正独自呆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看漫画书。
顾一南现在很依赖我,自从车祸后醒来,他变得不太爱说话了,以前在人前虽然高冷,但是至少还保持孩子的活泼,但是现在,他的表现尤为的安静。
顾一南还是会对我软软的说一声我爱你妈咪,但是不一样了,他的过分依赖,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谨慎。
看来车祸,不可避免给顾一南留下了心理阴影。
我看着对面沙发上的陈清希,“我前两天才看新闻,报道说霍景江出国了,真的吗?”
“应该是真的,我爷爷跟霍老爷子还算攀得上些关系,他们兄弟两是同父异母,霍景江也不知道打哪儿知道的,霍景淮母亲害死了自己的母亲,一直想报复霍景淮,据说你因为失忆那场车祸以及之前酒会刺杀那个人也是他指使的。”陈清希抬头,语气平静。
我有些迟疑,不由得想起了霍景江手里那份亲子鉴定报告,霍景江肯定是知道南南和霍景淮有关系,于是动了手脚,偷偷拿霍景淮的头发做的亲子鉴定也不一定。
不过,不知道知道霍景淮知道,霍景江这么恨自己,处心积虑的想要害死他后,霍景淮又是什么心情呢?
我忽然又同情起了霍景淮。
那个不动声色,独裁专制强势霸道的男人,其实,也挺可怜的。
我心里某处地方被不小心触动了一下,“清希,现在霍景淮还好吗?”
真傻,我竟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陈清希抬了下巴,神色看不出太大的起伏。“你既然下定决心离开,就别想了,宣布你俩脑死亡后,霍景淮带人来医院,说什么就算是死人,也要亲眼看到,他肯定有所怀疑。你要小心点,不要和他在车上关系了。”
“好,我会注意的。”看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轻笑。
顾一南现在已经有自己的小房间了,他躺在床上, 见我进来了也只是抬了抬眼睛。
“妈咪今天去看了新的幼儿园,里面的滑滑梯有好几个弯,有些小朋友都不敢上去,南南,明天带你去报道,你要不要勇敢地爬上去,然后滑给妈咪看?”我在顾一南的额头上亲了亲,温声道。
顾一南抬头望着我,眉头紧了紧,随后说道:“妈咪,我一定要去幼儿园吗?老师课上讲的东西我都会,在家里也可以看书。”
他说话的语气,分明很稚气,但是内容却让我不得不沉思。
“南南……”
我想尝试开导顾一南,顾一南却转了身子,“我知道了妈咪,我会去学校的。”
霎时间,我连思考的能力都丧失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顾一南沟通,我甚至不敢再提一句车祸的事情。
我不是没有带顾一南去看心理医生,但是所有医生都告诉我,孩子很正常。
正常吗?顾一南的变化,别人或许不知道,我这个做母亲的,又怎么能察觉不出来。
他太孤僻两人。
晚上,我闷在被窝里,开始一遍又一遍反思。
难道是我做错了吗?当初我真的不应该生下孩子,如果没有孩子,说不定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吧。
思来想去,江厉安就又成了原罪。
江厉安就像是我一切噩梦的开始,他是罪魁祸首,如果江厉安是罪魁祸首,那霍景淮呢?
我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