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事实上,我说的话不全面,我还真不是没人在意的。云梦枝不知道多在意我,还故意让她的闺蜜来为难我。多少岁的人了,玩的把戏还如此无脑,假装不小心把蛋糕糊我脸上,凑近帮我擦脸时却阴森森地说道:「檀嫣,你这个没人爱的小破孩。」
她的话就像点燃了我身上的引线一般,我忽然失去控制,将脸上的蛋糕抹掉全蹭到她的裙子上:「对对对,你说得对!我就是没人爱的可怜虫,不仅如此,我还是许多人的眼中钉。」我的反应很大,几乎现场一半的人都被我吸引了注意力。
云梦枝的闺蜜伸手将我推开:「你发什么疯啊。」
「我没有发疯,我只是不明白,我到底有什么错。」我顺势坐落在地上,适时逼出眼泪。
我如此狼狈,明眼人都知道是谁在欺负我,幕后黑手又是谁。宾客们可怜我,檀南却嫌我坏他好事,恶狠狠想将我拽到角落里。
我大喊大叫地挣扎:「爸爸,你要带我去哪里?求你不要打嫣嫣,嫣嫣没有做坏事。」
檀南揪住我的衣领:「别给我装!你最好是真的没做坏事,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几不可察地扯出一抹冷笑:「我又做过什么坏事呢?」我明明什么都没做过。
檀南见我反驳,又想冲我发怒,倏然,一道身影却挡在了我的面前,冷杉香味传来,我不用抬头都知道他是小叔。
「哥,何必把自己的角色代入到檀嫣这个十一岁的小孩身上呢?」意思是檀南坏人做多了,看谁都是坏人。
檀南最忌惮这个弟弟,脸色一黑:「阿砚,她是我的孩子,她怎么样我最清楚,我不会冤枉了她。」
「哦?」小叔讽刺地回了一个字,却足以令心虚的檀南脸色煞白。
小叔拍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抚,也暗示着让我跟他走。
檀南面子挂不住,伸手想拽住我的手腕,小叔却先牵住了我的手:「走吧。」
檀南质问:「阿砚,你要带她去哪里?」
小叔头也不回地道:「离开这个空气混浊的地方。」
我跟着小叔一路走,边走边掉眼泪,这次不是装的,而是因为感动而落泪,已经许久没有人做我的后盾了,也已经许久没有人保护过我了。
小叔以为我委屈和害怕,为了帮我转换心情,便带我来到一家冰激凌店:「挑你喜欢的。」
我挑了个草莓味的,吃完冰淇淋,我想起刚刚被欺负的事,还有一口气闷在心里。
我支支吾吾地说道:「小叔,我想报……」
小叔懂了我的意思,他站起身,无可奈何地看着我:「走吧,去做你想做的,不要太过分就行。」
我高兴得手舞足蹈:「是!」
五分钟后,我重新出现在婚礼现场,我将几种食材的汤汁倒进红酒里,一把朝云梦枝闺蜜泼了过去,这下她总算是表里如一,现出臭烘烘脏兮兮的原形了。
是你逼我发疯的!可怪不了我。我在心里痛快地想道。
六
不得不说云梦枝也是个好戏之人,嫁入檀家后,一开始竟然能够做到对我嘘寒问暖,甚至还亲自下厨做早餐给我吃。
爷爷奶奶对她有所改观,她就趁机表明自己的体贴懂事:“我想着总不能辜负了嫣嫣喊的这一声云妈妈。”
她变脸变得还真快,明明之前还对这三个字抵触得要死。我在角落里轻嗤。
檀南和云梦枝不愧是天生一对,在他们完美的配合下,云梦枝很快怀孕了。
如愿以偿的檀南无脑听从云梦枝的妖言:「嫣嫣情绪不太稳定,说句实话,我有点担心她突然闹起脾气,会对我做些什么。」
檀南有点为难:「你有什么想法?她还这么小,送走了也不好办。」
云梦枝甜腻腻地盘算着:「可以送去寺庙静修啊,等她的情绪稳定了些,我顺利把孩子生下来了,再把她接回来。」
檀南最吃她这套:「我跟爸妈商量一下。乖。」
「还是你最好了,老公。」云梦枝的声音得意地上扬。
刚好装水经过他们房间门口的我将他们恶心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没办法,谁让这两人旁若无人呢,连商量怎么算计人时都没将房门彻底合拢。
只能说是老天都在帮我,提醒我记得报复她这个坏女人。
晚上,我趁着檀南在二楼书房处理公务的时候,偷偷地跑上三楼,在云梦枝的房外利用录音笔放出一小段诡异的声音。云梦枝做贼心虚,听到一点动静就吓得大惊失色,她犹豫了很久,才敢打开门出来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我把录音笔关了。当她往左边一转头,便见到走廊的末端出现一张若隐若现的可怕人脸。
「啊!」云梦枝发出一声尖叫。
檀南听到声音赶紧跑上来,把她揽进怀里:「梦枝,你怎么了?」
「走廊有鬼。」
「怎么会?」檀南只当她疲惫说胡话。
等檀南扶着云梦枝进房,我倏地勾起嘴角。那张脸只是投影仪所照射出来的图像,看云梦枝这么害怕,我决定再多做几幅图,送她一份系列大礼。
次日,我在放学的路上,带了几条蚯蚓回家,一进门,云梦枝就被我脏兮兮的样子吓到,偏我还朝她张开手臂:「云妈妈,抱抱。」
「啊!你别过来,你呱、我是说你先走开。」云梦枝差点就要说让我滚了。
「云妈妈,我想养这些小家伙。」我把罐子打开,几条蚯蚓蠕动着身子。
云梦枝连连后腿:「啊!这算什么小家伙。你快把它们扔掉,太恶心了。」
我却步步紧逼:「云妈妈,你不喜欢它们吗?我还想把它们送给你呢,毕竟它们和你肚子里的宝宝一样,都是小生命呢。」
云梦枝被我的比喻弄得浑身起疙瘩,她死死地盯着我,语气愤恨:「不喜欢,你可千万别给我。」
我敷衍地点头,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小叔走下来,他沉声道:「跟我去书房。」
我以为小叔要教训我,没想到他会叹了口气:「你的目的达成了,把那罐东西给我。」
我有点迷糊:「为什么?」
「东西在你手上,如果他们找你算账,你怎么圆?」
我恍然大悟,把罐子放到他的书桌上:「哦,对哟。小叔你想得真周到,你对我真好。」
小叔嫌弃地把罐子放到窗边,坐正身子提醒我:「昨晚的事,不要再继续了。」
我诧异地看着小叔,没想到他都知道了。我点点头,低低地应道:「我知道了。我只是气不过,谁让她跟檀南吹耳边风,要赶我走。」
「我就不明白了,我有那么惹人讨厌吗?」我气呼呼地凑近小叔,「小叔,你说,我真的很讨厌吗?」
小叔看向我的眼神多了一丝温柔和心疼:「别多想,一点都不。」
我得了想听的答案顿时眉开眼笑,还忍不住得寸进尺:「那小叔,既然你不讨厌我,能不能留在国内多陪我一段时间,我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你。」
小叔沉默半晌,给出的答案没让我失望:「好。」
接下来的日子,我有事没事都爱找小叔,小叔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即便我和他没什么话可聊,他的气息仍旧让我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