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轮回之中的李承宗无法言语不能走动,被动困在了一个幽暗不见光的匣子里。
困在这样的一个匣子里,李承宗只能尽力思考破局的方法。
否则,时间一长,他会忘记身处何地忘记时间,到最后神识都会因此枯朽最终死去!
“咔嚓~咔嚓~”
正当李承宗闭目思索要如何破局时,身旁却是莫名响起一些古怪声响。
李承宗扭头望去,却见一道灰光闪过,静接着,他眼前一暗昏睡过去。
再度转醒过,李承宗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农田之中。
李承宗还没弄清楚,这里是哪,自己为何又出现在这里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二牛,你怎么又偷懒!”
李承宗扭头望去,只见是一位衣着朴素的老太正怒气冲冲盯着自己。
“娘?我没有!”
李承宗不知为何,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娘字便已经脱口而出。
随即,他发现自己的神识在一点点减弱!如今只剩下一个脑袋了。
李承宗淡然一笑:“看来,这就是所谓的轮回之苦吧?”
看着身体如今发生的变化,他算是明白这轮回之苦,其中含义。
一介仙人,若失去一切法力,甚至失去记忆,只能行将就木般度过生生世世,甚至没有找回记忆前便要一直轮回。
这对于长生不死的仙人而言,便已经是最苦之事了。
可李承宗却不惧,他恰好需要这样一个机会参悟众生道!
现世之中,观察苍生能够看到的,终究只是沧海一粟,于修行裨益太少。
不及自行体会生老病死,不及自行感受人生百味。
“我悟苍生之时,必是我突破轮回之日!”
李承宗暗暗念着,神识最终消散,剩下的只有这一世的二牛。
“傻小子,你干嘛不说话?赶紧跟我回去,那小姑娘就在家里等你了。”
看二牛呆楞站在原地,老太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抓住二牛手,把他从田里拽走。
回到家里的二牛见到了那位前来相亲的姑娘,那是位年纪不出二八的芳华女子。
不施粉黛依旧美艳动人,二牛看得直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愣着干什么!说话啊!”
见二牛只会冲人傻笑,大牛气不打一处来,踹了一脚。
二牛“扑通”一下摔在了地上,好一会才爬起来,可依旧只会傻笑。
看着二牛憨憨模样,姑娘也笑了,那笑犹如二月的樱花,春日里的暖阳甜进二牛心窝里。
没多久,二人成婚了,生下了两个大胖小子。
每日,二牛下地干活,媳妇在家穿针引线,日子虽然平淡却十分幸福。
可那年,恰逢干旱,饥荒遍地,民怨沸腾,全国各地战乱四起。
二牛也因饥荒不得不带着妻儿背井离乡寻找生机。
“乖乖,别睡,再走一会就好.......”
没吃的,人能活多久?
不过短短百里路途中,二个儿子都已经死去,自己的妻子也已经只剩下半条命有气进没起出了。
为了生存,二牛只能留恋于那些乱葬岗,想找些贡品救活妻子。
可活人都吃不上一口饭,死人坟前还能有贡品?
接连两天,二牛什么也没有找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妻子一点点虚弱下去。
眼看儿子死去的二牛,不忍再看妻子死去,他忍痛割开手腕,挤着血液滴在妻子唇边。
“啊郎,能不能再给我唱首童谣,我困了,想睡会。”
妻子面色惨白,仍小心擦去二牛眼角泪痕温润说着。
二牛拼命摇头,慌忙将手腕切得更开安抚着妻子:“别睡,别睡,再走三里.......不,一里一定就有吃的了!”
“我真的困了,再唱一次嘛。”
妻子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几近消失。
“天黑黑要落雨,阿公举锄要锄芋........”
二牛轻轻哼着家乡的童谣。
二牛的声音越来越响,在旷野回荡着,传出很远很远。
可再也没有人回应他,也没有人再笑问那歌词里的芋好不好吃了。
不知过去多久,二牛抱着妻子的尸体踉踉跄跄站起,漫无目的的走着。
直到鲜血流干,在地面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印。
“第一关,此为生离。”
不知过去多久,天空中再度响起一道声响。
而后,二牛的身躯逐渐消失化作一道光钻进凭空出现的光柱里。
光团再次出现,已然没 入一位孕妇肚子里,随着哭啼,那婴儿呱呱坠地。
这一世,李承宗出生在一个世代为官的官宦人家之中。
身为独子,更是享尽诸多优待,十岁便已能独自骑马游街,十五岁高中状元,一夜看尽长安花,二十五官居从二品立于君王侧。
可三十岁,那场突如其来的病痛却让他难行寸步,只能看着自己身体走向枯朽。
三十五岁,看着跪在身前各怀心事却又惺惺作态的亲眷,只剩下深深一叹最终闭上了眼睛。
“此为死别。”
那声音再度响起,将李承宗光团收回带进下一场轮回之中。
在这里,李承宗一遍又一遍经历着凡人的痛苦。
从贩夫走卒到帝王将相皆有痛苦,身为人都有着自身无法改变的事情,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悲痛在自己面前发生。
可次数一多,李承宗慢慢找回了自我。
从一开始只能被动经历痛苦,逐渐变得能够自我掌握命运。
不知经历过多少世,李承宗已然世间凡人之苦尽数体会,他仰天轻语:“我,悟了。”
随着李承宗话语落下,身周一切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无论是草木、生灵尽数破碎,化作虚无!
李承宗再度回到那一方无光空间里。
“这里,已经困不着我了,开!”
随着李承宗话语落下,这道樊笼点点破碎,化作虚无。
“陛下,您不能出一点点事啊!否则,我要如何对这大唐百姓交代啊!”
随着李承宗离开轮回,耳边渐渐响起声音。
他低头一看,只见百官跪在自己那一具肉身前悲悯大哭着。
显然,他们都以为李承宗已遭不测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