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世安听着楼诗的话并不回答,只是直直的看着她,“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楼诗眼神有些空洞,像是在想些什么,“不知道,可是家仇国恨,我一样都忘不掉。”
“和我说这么多,不怕我背叛你。”
楼诗看了一眼姜世安,“我向来看人都不准的,你若是如此,便如此吧,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还怕别人害我吗。”
她的眼睛里有深深的绝望,她见过许多人,唯有她的眼睛让姜世安害怕甚至是不知所措,楼诗才多大的年纪,心境竟然已经苍老到这个地步。
“我不会害你,相反就像你说的,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我要出月氏,而你要为了你的家人报仇,不是吗。”
楼诗躺在躺椅上,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知道你之前,我真的很好奇,他喜欢的女子到底是怎样的,在我的印象里只有一个中原女子的记忆,她是我父亲的夫人,也是大昭和亲的公主。”
姜世安想了想,楼诗说的应该是嘉熙公主,大昭历史上很有名公主,为了大昭和月氏的和平年纪轻轻就出塞和亲。
只不过天妒红颜,据说嘉熙公主去了月氏没几年便过世了。
“嘉熙公主,确实是个奇女子。”
楼诗眨了眨眼睛,眼神看着姜世安一动不动,“我看得出来,你也不简单,不必谦虚。”
姜世安规规矩矩的坐着,并不回答楼诗的话,楼诗闭上眼睛,日光透过窗户撒在她的脸上,显得异常的祥和。
“你们中原人真有意思,自己的恩怨不在中原解决,但是都来了月氏,把月氏搅的一团糟,不过也对,这就是你们大昭想看到的,大昭也向来如此。”
空气很是寂静,只是偶尔有烛火噼啪的声音,“不是的,我从来没有这么想。”
楼诗不为所动,“他还说是爱我的,你以为我会信吗。”
姜世安觉得楼诗心里有个心结,不仅和郑彦有个血海深仇的心结,甚至同她也有。
离开了楼诗的房间,姜世安有些恍惚,只身在月氏王宫,说不定什么就被人害死了,尤其是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慕清予。
慕清予吹走了水杯上的浮茶,一瞬不瞬的盯着姜世安,末了不屑一笑,“你来找我做什么。”
姜世安想了想开口道,“我想知道你的目的,如今我已经被流放,不过是凑活过日子,你百般算计甚至欺骗阏氏,到底要做什么。”
慕清予转着自己手上的珠子,“呦,没想到啊,依旧是那么聪明。”
“我是想和你说清楚,你我的事情到此为止,别再连累无辜的人了。”
慕清予脸上笑着,“到此为止?你说的轻巧,你知道我从鄢都到月氏受了多少苦,凭什么你说为止就为止!”
慕清予的眼神逐渐恶毒,姜世安毫不犹豫,“那也是你咎由自取,你扪心自问,当初你投靠成川王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慕清予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只不过是选错了阵营罢了,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你不过是更幸运些罢了。”
她越说越激动,最后拍案而起,“姜世安,我已经家破人亡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月氏,为何要来阻碍我!”
姜世安看着她怒不可遏的样子,只觉得她十分不可理喻,同时十分可悲,她这一生从来都没有为了自己而活着。
“我阻碍你,夫人这罪责推的真是一干二净,敢问你挑唆阏氏怀孕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让自己有个敌人,还是什么别的目的。”
慕清予忍住气却没有回答,姜世安知道她没有办法回答,楼诗对郑彦的恨那么深,若是没有别人的教唆,她不会就这么冲上去,也不会如此冲动让自己处在如此无法抉择的地步。
“此次来,我是想和你说清楚,你的一切我都没兴趣,从前也好现在也罢,我只想和王爷好好生活,你若是从此收手做你的月氏夫人,这一辈子也过得清净,否则我们可以继续斗下去。”
慕清予冷笑,“你以为你是谁,姜世安,你我之间的仇恨,誓死方休。”
闻言姜世安没有动,末了缓缓站起身,末了看着慕清予微微一笑,“那真是可惜了,怀翼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就是不知道郑彦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语罢笑得意味深长,转身默默离开,慕清予像是受了雷劈,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些一定是姜世安的诡计,她不能慌乱。
慕清予不相信她能知道怀翼不是郑彦的孩子,她盯着姜世安的背影,手渐渐的攥紧,看来她的计划要快一点实行了。
郑彦此刻正趴在案边头痛欲裂,月氏根本就不是月氏的对手,只不过靠着得天独厚的地势强撑着,可是他刚刚掌控了大昭,又不肯向百姓征税,一时间月氏的情况岌岌可危。
夜间的寒风极其刺骨,他反而喜欢出来走走,这样的天气会让他格外清醒,他看着天空中的明月,心里不由得酸了几分,不知道中原的月亮是不是一样的圆。
也不知道中原这个地方,有生之年他还能不能回去,无论如何,父母都该有个衣冠冢,可是时至今日他都没能离开,眼下的情况一旦他选择儿女情长,就一定会被篡位。
没走几步,突然觉得不远处有个身影,他蹙眉看着楼诗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寒夜里,他下意识开口,“阿诗?”
楼诗的思绪被拉了回来,脸上的泪水却来不及擦下去,她胡乱的擦了一把,转身就要离开,郑彦几步追上她,“阿诗!”
他一把抓住楼诗的手腕,“外面如此冷,你在这里做什么。”
楼诗故意躲开他的视线,不让他发现自己的泪水,郑彦蹙眉,“为何哭了,怎么了。”
楼诗沉默不语,父亲哥哥死了以后她已经把泪水都哭干了,这么久了她很少流泪了。
楼诗抬眸看着他,诡异一笑,“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