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招生办打来的电话后，我爸懵了！
反应过来的他，狠狠打了我一巴掌：“你怎么敢瞒着家里人偷偷高考？”
我的脸瞬间被打的偏了过去，我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有什么不敢？我等了这一天已经九年了。”
1
吃完晚饭后，我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在坐在沙发上讨论送弟弟去哪个高中。
“去北山吧？北山可是重点高中，进入北山之后，就等于半只脚踏入名牌大学了。”
我听着他们把北山夸得天花乱坠，默不作声。
我想到当年我中考结束的时候，满怀希望地问他们。
“妈，以我的成绩可以读北山中学耶。”
我眼中闪着光，期待着他们对我进行夸奖。
没想到他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一变。
对着我说：“江琪啊，你知道我们家没钱，拿不出钱让你上学。”
我正想说什么，我爸也在一旁开口了：“而且女生跟男生不一样，女生的思维没男生那么好，你到时候要是上了高中没考上大学怎么办？”
我听着他们一唱一和，只觉得刺眼得很。
他们是怎么做到轻描淡写就否定我全校第一的成绩的。
后来他们给我报名了定向师范，让我去读了五年的大专。
这五年，他们没有给我拿过一分钱。
因为学校不需要学费，还会补贴生活费，毕业后还分配工作。
只不过，到时候需要回户籍地支教五年。
今年是合同上的第二年。
2
我经常在想，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才让他们如此偏袒弟弟。
从小，哪怕我做得再好，也比不上什么都不做的弟弟。
上班以后我每个月3500的工资，都要给父母打2000。
他们一直说家里困难，我想着用这钱来补贴家用。
但是他们转眼就拿这个钱去给弟弟买了鞋，带他出去玩。
一直都是这样的，对于弟弟的要求，他们一直都是有求必应。
我存了大半年的零花钱在父亲节给我爸买的衣服，比不上我弟的一句：“父亲节快乐！”
我包揽了家里全部的家务，却还是被指着鼻子骂：
“你怎么洗的衣服？你弟的校服都被你洗串色了。”
后来我到了20岁的时候，我妈问我：“你有没有男朋友啊？那天王嫂她女儿结婚的时候，跟我说她有个侄儿，我觉得就不错，你们要不认识认识。”
我知道那个男人，叫王康，看起来比我大十几岁，还发福了，身高估计跟我差不多。
整天不学无术。
但是他们家有两套房，有两辆车，在他们看来就是金龟婿了。
我冷眼看着她，想知道她想干嘛。
“他们家有两套房，你到时候想想办法，拿一套给你弟。”
我觉得她简直疯了。
我拒绝了我妈让我跟他谈恋爱的想法。
但是我妈并没有放弃，哪怕我已经拒绝她了，她还是强迫我，让我出去见王康。
王康在第一面见到我的时候就两眼放光。
他对我很感兴趣：
“琪琪老师是吗？我是王康，我就喜欢老师，到时候你还可以教我们的孩子。”
我没说话，只是笑笑。
他可能以为我认同他的想法，继续讲了下去。
“到时候你就不用上班了，安心在家里带孩子，我每个月给你2000块钱当生活费。”
我还是继续笑笑不说话，但是在他看来我这一切就是害羞。
我就看着他喋喋不休了两个小时。
回到家后，我看到我妈的脸已经高兴得快裂开了。
她拿过手机给我看：“琪琪，你看，王康对你很满意，还说后天再约你出去玩呢？”
“妈，我不喜欢他，你明明知道的，为什么还要逼我去跟他见面，他看起来都快跟我爸差不多了。”
听到我的话，她的脸一下垮了下来，对我说：“你以为你自己又有多好啊？一个中专毕业的老师以为自己还是什么抢手货吗？你也就只是年轻一点而已。”
中专毕业这几个字像一根刺一样，扎进了我的心里。
“你现在嫁给他，他的家庭还是不错的，对你弟以后也有帮助，而且年纪大点怎么了？年纪大会疼人。”
我看着她的那张脸，突然感觉很陌生，她到底拿我当什么呢？弟弟成功路上的垫脚石吗？还是帮扶家里的机器。
转瞬间她的脸色又变了，笑眯眯地对我说：
“他还挺会来事的，现在就已经改口叫我妈了呢。”
我呵呵一笑。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提醒提醒他，拿点东西来上门拜访一下我们，没点诚意怎么好意思娶我的女儿。”
我很想阻止她，但是我忍住了。
因为我知道，在他们看来，占便宜的是他们。
但是还本付息的却是我。
他们压根就不在乎。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了很久，彻底撕碎了对于亲情的全部期望。
我想我是时候离开了，我想我也该去过自己的人生了。
我想要读书，我要上大学，我给我自己定的时间是三年后，也就是我弟高考的那年。
4
我跟王康说了我们不合适，但是他根本听不进去。
整个暑假都是在不停地给我发消息，不停地骚扰我。
我都要躲着他走了，而他恨不得天天到我家里面来围堵我。
在他再一次要我跟他出去玩的时候，我被他缠得实在没有办法了，我答应了。
“那我们去哪里玩？”我敲打着手机键盘问他。
“你想去哪里？”
我灵机一动，听说他身体不好，我就选择了去爬山，还是我们这边最高的山。
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叫我出去陪他玩。
在爬山途中，我就感觉王康很不对劲，他虽然累得喘不上来气，但是他看我的眼神相当猥琐。
果然在我们过一条小道的时候，因为没什么人，他居然把他的嘴凑了过来，还想要摸我。
我被吓得直叫：“啊！你干什么！”
然后，我就看到不知道是从哪里出现的一个人，上来就对这着王康一顿猛踹。
我人都愣住了，王康气得捂着被揍的地方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向那个人道谢的时候认出来他是沈霁。
他初中和我是同一届，我俩争夺过一段时间的第一。
多数时间他败北，每次年级成绩单出来总在我底下紧挨着，因此我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
后来高考，他以省前十的成绩去了北大，现在应该是大四。
一转眼……这么多年了。
我有些恍惚，我静静地看着他，连道谢的话都忘了说。
还是他先开口：“好久不见，江琪，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看着他尴尬地说：“还不错，你呢？”
他笑了笑：“我？我也是。”
“刚刚那个人是谁？”
我尴尬一笑：“我妈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
寥寥说了几句，我没多待，就匆匆离开了。
回到家后，我妈一直问我约会怎么样，看来王康也知道自己理亏，没敢给我妈说今天的事情。
我点点头说：“挺好的。”
我妈笑开了花。
3
后来我怕王康再来骚扰我，也为了挣点外快，干脆带了五份一对一的书法兴趣班。
师范里什么课都学，书法是我练习最久的，七年下来足够教人。
其中一个小孩家里很有钱，住在郊区别墅。
我有天给他上完课后发现自己的高考习题册落在了他家。
不得已折回，刚敲开门就看到沈霁那张清俊帅气的脸。
他了然道：“来拿资料的？”
说着把书架上的习题册给我，轻笑：“你还带了高中生家教吗？六科全部不及格，这俩月估计你得累得够呛。”
“……”我接过资料，沉默片刻：“其实是我做的。”
沈霁眉梢一扬：“嗯？”
我索性破罐子破摔：“师范前三年和高中课程差不多，但我当年摆烂，基本没学。现在重新自学了一个月，总分加起来过了300分，已经很满足了。”
说着我将那一沓A4纸胡乱塞进手提袋，窘迫得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这种尴尬感难以言喻。
隐匿于暗处的努力，在破土而出前是见不得人的。
就在我慌不择路想要逃走时，沈霁却叫住了我：“那什么……”
他像是疑惑，瞬间明白什么后又像有些焦躁，抿紧薄唇，最终还是试探道：“江琪，你需要……辅导吗？“
4
我没有理由拒绝。
他正儿八经读过高中，去了北大。
我急需这样的领路人。
于是这个暑假，我在兵荒马乱里度过。
晚上疯狂刷题，白天做家务、备课，到网吧微课的PPT，录制视频，准备书法课程，然后提早一个小时去沈家。
沈霁会给我讲解思路，说怎么由上到下搭建思维框架，聊一些提高效率的方法。
他喜欢坐在一楼落地窗前，这里能看到花园，阳光从繁密的木叶间温柔洒下，穿过他腕骨上的玉质转运珠。
我注视着那截清瘦的腕骨，微微出神，直到沈霁收起批改的红笔，感叹：“493分，两个月，你当年没读高中，真是太可惜了。”
我只是笑。
沈霁也笑：“如果你去了，说不定又是被你碾压的三年。”
我将边的头发拂到耳后，飞快订正通红一片的试卷，头也不抬道：“没有如果。”
沈霁沉默片刻，认真地道：“但你有未来。”
我听沈霁说起北大的生活。
那里有丰富多彩的社团，有冬日结冰的未名湖，有复古的清宫楼阁，有和隔壁清华争抢做“世界一流大学”的嬉闹，还有各种业界或者学术讲座。
暑假结束的前两周，沈霁提前返校了。
我来给沈逢星上最后一节课。
上完课，我捏捏他的脸告别：“小朋友在新的学期要好好听课，听到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别摸头了会长不高的！”沈逢星拍开我的爪子，掏出两个盒子，慢吞吞道：“这一个大一些的是我给江老师的礼物，小一些是霁哥刚寄回来托我给你的。”
“反正肯定没我的好。”他嘴上说着“不屑”，眼睛却巴望过来：“是什么呀，老师快拆开看看！”多大人了还在乎这些？
我哭笑不得地顺他意思，打开礼盒。
怔住了。
里面是四枚北大徽章。
一枚长方形，三枚圆形，还有一枚北山高中的毕业戒指。
沈霁仿佛送回了我失去的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