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力等人气得脸色涨红,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对方的资历和背景,确实无可挑剔。
卢璘端着酒杯,神色平静。
心神同时沉入脑海。
【检测到荀才轻微敌意。】
卢璘缓缓放下酒杯,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
沉吟了片刻后,才站起身,对着肃王长长一揖。
“有王爷举荐,下官...自当遵命。”
此话一出,肃王府众人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
牛大力、李虎等人,则是猛地一愣,眼中满是错愕。
大人....就这么答应了?
卢璘没有理会手下的反应,转而面向荀才。
“荀兄文武兼备,能来我新军,是我新军的福气。”
“日后,还请荀兄多多指教。”
荀才眼中闪过得意,对着卢璘拱了拱手。
“卢大人客气了。”
“荀某既为副将,定当竭尽所能,辅佐大人,绝不辜负王爷的厚望!”
“好!”
肃王见目的达成,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情大好地举起酒杯。
“有荀才辅佐琢之,我新军必能如虎添翼,所向披靡!”
“来!本王敬琢之,也敬诸位新军的将士们一杯!”
肃王一饮而尽,脸上笑意盎然。
宴会继续进行。
只是气氛,变得愈发诡异。
肃王府的人推杯换盏,言谈间,已经开始讨论扩军后的各个职位该由谁来担任。
而新军这边,牛大力、李虎、周平等人都沉默了下来。
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闷酒,目光时不时地瞟向卢璘,却又不敢多言。
落实了荀才担任卢璘副手的事后,肃王心满意足地起身,在荀才等一众心腹的簇拥下,准备离去。
临上马车前,肃王特意停下脚步,拍了拍荀才的肩膀,目光看向卢璘。
“以后可要好好辅佐卢大人,莫要辜负了本王的期望。”
“卢大人文武兼备,一定会尽心辅佐,想必能从卢大人身上学到不少!”荀才躬身应诺,脸上依旧是翩翩君子的温和笑容。
卢璘全程面带微笑,拱手相送。
直到肃王的车驾彻底消失,脸上笑意才缓缓敛去。
“大人!”
卢璘刚一转身,牛大力、李虎、周平等人便立刻围了上来,个个面色凝重,再也按捺不住。
众人一言不发,紧随卢璘身后,回到了大帐。
“砰!”
牛大力终究是第一个憋不住的,手掌猛地一拍桌案。
“大人!姓荀的摆明了就是来夺权的!咱们怎么能就这么答应了?”
周平也紧锁眉头,沉声说道:“大人,荀才武探花出身,又出身不凡,怕是会搅得军心不宁,新军要乱了。”
李虎脸色最为凝重,上前一步补充道:
“而且荀才是殿下妻弟,以肃王殿下在西北的名望......”
“大人,您为何要答应啊?”
卢璘抬起眼,看向众人淡淡地问了一句:“你们觉得,荀才进入新军,是好事,还是坏事?”
“当然是坏事!”牛大力想也不想,瓮声瓮气地吼道:“荀才和赵将军不一样,读书人心眼最多了!”
话刚说完,牛大力连连甩了自己几个耳刮子:“呸呸呸,大人是例外,大人和其他读书人不一样。”
卢璘倒没计较这个,摇头轻笑。
“错了。”
“这是好事。”
众人猛地一愣。
李虎眼中闪过迷惑,试探着开口:“大人的意思是...”
卢璘站起身,缓步走到营地沙盘前。
“肃王以为,安插一个荀才进来,就能架空我,掌控新军。”
“殊不知,这是亲手送了一份大礼给我。”
转过身,目光逐一扫过牛大力、周平、李虎等人。
“荀才是武探花不假,可他进了我新军的门,就得按我新军的规矩来。”
“我倒要看看,这个名满西北、出身世家的探花郎,在这里能撑上几天。”
“要是连荀才都被新军同化了,这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了!”
“千金市马骨,不用我多解释吧?”
此言一出,牛大力等人心头一震。
“大人是想....把荀才也变成我们的人?”
卢璘嘴角微微上扬,点头继续说道:“而且,荀才一来,肃王府那些对新军还抱有幻想的人,都会把目光聚焦在他身上,等着他建功立业,等着他夺权成功。”
“到时候,我们暗中发展壮大。明面上,就让这位探花郎去应付肃王的催促进度,去面对扯皮,岂不是两全其美?”
牛大力瞪大了眼睛,脑子转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一拍大腿。
“大人的意思是....让那姓荀的,给咱们当挡箭牌?”
卢璘笑而不语。
肃王送来的棋子,不好好利用一番,岂不是辜负了肃王一番美意?
众人看着卢璘笃信的模样,之前的憋屈一扫而空。
“嘿嘿,还是大人厉害!俺刚才还替您捏了把汗呢。”牛大力挠着后脑勺,憨厚地笑了起来。
卢璘闻言,神色却有些严肃。
看向李虎,吩咐道:“李虎,你暗中派人盯紧荀才,在营中的一举一动,接触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我都要第一时间知道。”
“是,大人!”李虎立刻领命。
卢璘的目光又转向牛大力和周平。
“明日起,荀才就会正式入营任职。你们几个,该怎么练,还怎么练,训练强度,只加不减。”
“别因为多了个副将,就手软了。”
牛大力咧开大嘴,拍着胸脯保证:“大人放心!俺保证让那个探花老爷,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新军的规矩!”
..........
与此同时,西北荒漠深处,风沙漫天。
一座废弃的青铜矿坑,被风沙半掩。
这里,便是长生殿在西北的第三处据点铜渊。
矿坑深处,是一座巨大的地下空间。
数十盏青铜灯盏悬于洞顶,光芒照着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符文,符文如活物般微微蠕动。
厅堂中央,一张巨大圆桌旁,泾渭分明地坐着两拨人。
左侧五人,身着深青色长袍,胸口用血线绣着“黎”字。
右侧四人,则是灰色儒衫打扮,袖口处用暗线绣着“明”字。
序列黎“黎九”,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面容普通,眼眸中偶尔闪过的血光,令人不寒而栗。
一听完黑水河被卢璘端了的损失,黎九一拍桌案,咬牙切齿地开口:
“黑水河据点全灭!三百教众死伤殆尽!还损失了一个大儒,这个卢璘必须死!”
“还有之前的黎三,也是个废物,轻敌冒进,枉费殿主花这么多资源心血培养。”
坐在黎九对面,是序列明的代表“明三”,一个看上去相对儒雅的中年人。
手中折扇轻摇,不紧不慢地开口:“黑水河之败确实可惜。”
“但若因此打草惊蛇,影响了我序列明在朝堂的布局,岂不是因小失大?”
黎九冷笑一声,瞪了明三:“你们在朝堂潜伏数十年,可曾为殿主立下什么大功?”
“现在卢璘手握我长生殿名册,随时可能上报昭宁帝,到时候你们那些暗桩,一个都跑不掉!”
明三闻言脸色微变,声音也冷了下来:“此言差矣,我们这些年为长生殿提供了多少情报?若非我们,你们这般大胆,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的血祭仪式,早就被朝廷一锅端了!”
“现在倒好,你们行事不密,被卢璘端了老巢,反倒怪起我们来了?”
话音刚落,大厅内气氛瞬间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