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是心头血,
褚玄如果真的要,那我便给了他!
只希望来日,他莫要后悔!
7
日子似水流转,褚玄却没有来找我要心头血。
转眼便到我和他百年婚宴那日。
一早,他欢喜得像个毛头小子,在我寝殿外轻轻唤我:
“阿徽,你醒了吗?”
这十几日,我总以各种理由推脱不见他,他也没恼。
犹记得我和他相恋初始,我只是去个厨房的功夫,他都要跟前跟后,像极了某种犬科动物。
“阿徽,你好漂亮。”褚玄看到我上了妆,换了他精心准备的衣衫,桃花眼潋滟生光。
“嗯。我们走吧。”
我淡漠地挽上他的臂弯,他却不觉异常。
今日便是最后一日。
褚玄啊褚玄,你若要我的心头血,可就只有今日了。
三界来贺,宾客众多。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任何人敬的酒我都来者不拒,无视掉褚玄关切的目光,我几乎要将自己溺死在这微醺的酒气中。
直到箭矢飞来,惊散了宾客。
但很快,闯进来的几个刺客便被制服了。
褚玄一手捂着腹部,一手将我护在身后。
我低头看向他流血不止的腹部,那箭,原本是冲着我来的。
褚玄找借口离开席面,刚一进入内室就晕了过去。
几个医官立刻上前止血,为首的大医官跪在地上跟我请示:
“太子妃…殿下中的箭,不知道涂抹了什么东西,血…止不住啊!!!”
“法术,药物,统统都不管用啊!!!”
到底是曾经爱过的男人,我再怎么恨他的背叛,在此刻,我还是心软了。
一颗心皱了起来,变成一颗苦柚。
又涩又酸的汁水,随着每一下心跳,缓缓流经四肢百骸。
“有什么办法吗?”我闭上眼睛,深呼吸,强忍酸涩。
医官们面面相觑,还是一个略微面生的医官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听闻太子妃服用过不死不伤的丹药,若…若能以太子妃的心头血做引,想必…想必…”
我瞳孔骤缩,目光投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生死不明的褚玄。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8
我只觉得脑袋木得发胀,指尖也带着些许颤抖。
过了半响,我缓缓开口:“若我不愿呢……”
奴仆们哗啦一下全跪倒了。
医官们也伏在地上,久久不言语。
未了,大医官挺直腰板,昂声劝道:
“太子妃,为了太子,为了大业,您……”
我冷笑一声,“我只问一句,取了心头血,人还能活吗?”
须发霜白的大医官山羊胡抖动,语气激昂:“您服用了丹药,定是无恙的!”
“当初太子为了这颗丹药,受了多少伤来得来那些珍贵稀罕的药材,费了多少药师,也就炼了这么一颗!”
他痛心疾首,“原本就是为了殿下危急存亡之际服下的!可他!给了你!”
“如今,只是要你几滴心头血,竟然这样推脱犹豫!太子殿下一片深情,竟给了你这样忘恩负义的女子!!”
我忍不住用手捂着胸口缓解铺天盖地的委屈,忍住密密麻麻的疼痛,努力地稳下心神,刚想开口,却被来人打断。
“太子妃!求您救救殿下吧!救救殿下吧!!!”
是那兔子精。9
她不知何时,闯了进来。
跪在地上哭着喊着匍匐而来,那高耸的腹部,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
她是个有孕之人。
“太子妃!我,我已经有了殿下的骨血,您不能让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王啊!!!”
“太子妃!我求您,求您救救殿下吧!!”
“奴愿做牛做马,来生报答太子妃!!!”
兔子精一边哭号,一边磕头。
一起一伏,额头上多了血印。
医官们窃窃私语起来:
“什么?她竟然怀了太子的孩子?”
“天佑我主啊!!!”
“龙王一直抱怨太子无后,现在可好了……”
兔子精哐当哐当的磕头声,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她哭得凄惨,奴仆们物伤其类,渐渐地,啜泣声四起。
我扭头看向褚玄,他还是没有动弹。包扎好的腹部,一直在渗血。
也罢,总归是要走的。
只是没想到,褚玄为了我的心头血,竟然拿自己作伐。
可恨,他欺我心软!
可恨,我为他心软!!
脑中的弦骤然崩裂,我转身,拖着沉重而疲惫的步子进了内室,只扔下一句,“取匕首来。”
医官们激动地磕头跪恩,匕首来得极快。
我看着那哭得脱力的兔子精被人扶起,她轻轻地咬着嘴唇,一副无助可怜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悯。
匕首在手,我却不着急。
刀尖对着那眼角微红的兔子精,讥嘲地笑笑,“倒也是难为你。”
兔子精垂下眼眸,甜腻的桂花香袭来,楚楚可怜:
“奴不知道太子妃在说什么。”
“无妨。”
我把匕首掉了个方向,对准自己的心脏,指尖用力到发白,狠狠地捅了下去。
“告诉褚玄,生生世世,永不再见!”
10
痛啊。
太痛了。
捅得太狠了。
直接把自己捅了个对穿。
系统也连连啧声,“宿主,你真是个狠人。”
痛感过后,我只觉轻松一身。
“我怎么还不能回家?”
系统回答,“你捅太快了,还没到点呢。时空通道要再等一会才开。”
我无奈地叹息一声。
魂飘在半空,看着自己的躯干还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眼睛紧闭的自己,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医官们忙着取心头血去救褚玄。
没人在意,我的肉身,已经渐渐僵硬。
也没人在意,兔子精偷偷拿了什么物件,吸走药汤碗里几滴剩下的心头血。
第一个发现我不对的,是珊瑚。
她颤抖着手,探查我的鼻息,“太……太子妃……太子妃!!!”
珊瑚声音凄厉,惊吓了所有人。
大医官一脸不悦,走过来呵斥她:“太子殿下刚服下药,这般大声喧哗做甚!”
“太子妃没有气息了!!!”平时谨小慎微的珊瑚此刻却大声咆哮,声嘶力竭。
大医官脸色变了,“什么?!”
他搭上我的脉息,表情空茫茫,带着震惊和不安,
“太子妃,有,有孕了。”
我比他还震惊。
系统忙不迭地开始搜索,“啊啊我查到了…这算bug了。”
“理论上你这肚子里的宝宝是活不成的。可能因为你现在魂魄还在这,所以,他们才能探到你的气息。”
震惊过后,便是灭顶的悲痛。
知道兔子精的存在时,我没有哭。
遭到褚玄的背叛,我也没有哭。
此刻,泪水却像断线的珠子,怎么也擦不掉。
系统忙不迭地哄我:“哎,你别哭啊。这样吧,我们这边可以给你一个奖励,你的灵魂可以留在这里久一点,看看渣男的报应啦。”
这算什么奖励啊。
但总归,泪水是慢慢止住了。
我的尸体被人放平,而那头,褚玄服了汤药,终于苏醒。
11
我终于平静下来,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
“阿徽…阿徽呢?”他轻声呢喃,却看到,奴仆们在他面前跪成一片,瑟瑟发抖。
“太…太子妃她……她……”
越过重重人影,褚玄的视线落在了那华丽炫目却了无生气的女子身上。
同时,他也看到了,尝试遮掩自己身形的兔子精。
褚玄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瞬间变得铁青——沈徽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
他强撑着身体,推开一个又一个试图过来扶自己的人,终于碰到了沈徽的身体。
大医官的手都在微微发抖,显然是怕到了极点。
“殿…殿下,节哀。”
“太子妃,薨逝了。”
褚玄不信!
他根本不信沈徽会弃他而去!
明明上一刻还那样鲜活的一个人,还冲他笑,别人竟然叫他节哀?!
“阿徽,阿徽!”
褚玄不甘心地大喊着,用法力探遍沈徽的周身经络,期盼着她能回答他。
可惜,沈徽的手越来越僵硬了。
他不死心地输送法力,企图再唤醒她。
但,随着法力的不断流失,他的动作彻底失控起来,
“殿下!殿下!!”
周围的人都劝不住褚玄,扑上来拦他的人都被他周身爆发的法力狠狠弹开,
其中离他最近的大医官,被撞飞后又弹射向角落处的兔子精。
霎时间,她发出几声凄厉的嚎哭。
“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
“殿下,殿下,救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
褚玄浑然不觉,只沉浸在灭顶的悲痛当中。
法力爆发后的脱力让他疼痛到嗬嗬地大口喘着气,不这样的话,他觉得自己要窒息而死。
“说!——”
“到底!怎么!回事!!!——”
冲天的怒火焚烧了褚玄的理智,无人敢应答。
珊瑚却站了出来。
12
她一脸泪水,语气凛然地将他们如何逼迫我割取心头血的一幕幕都说了出来。
“殿下!奴婢不懂——”她跪下,行礼,
“太子妃,何辜!!!”
“她肚子里的孩子,死不瞑目!!!”
褚玄听毕,喉咙一阵腥甜,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那样刺目的温热。
却再也不会在沈徽身上出现了,他这样想。
只是想着,便觉一颗心像被掏空。
褚玄轻轻拭去不小心溅在我手上的血,叮嘱珊瑚:
“护好太子妃。”
而后,挣扎起身,大步迈向早已晕死在地上的兔子精。
尽管她刚刚呼喊求救,却没人敢去扶她。
她体内的崽也健壮,如此大的撞击下,竟也安然无恙。
可,我的孩子,又何辜。
褚玄一把拽起兔子精,捏住她的下巴,疼痛使她缓转醒来,
瞳孔倒映出的褚玄,简直是个夺人性命的凶煞!
“谁让你来的?!说!!”
“心头血的事,我早就让你不要妄想!她死了,你以为你就是太子妃了?!”
兔子精被吓得话都说不全,只是疯狂地摇头。
褚玄突然抬脚,重重地踹向她的心口,兔子精被这一踹,彻底晕死过去。
丝丝血迹从她身下,渗了出来。
褚玄视若无睹,怒吼一声,厉喝彻天:“滚!!全部都给我滚!!!——”
看到这,系统问我:“宿主,感觉如何?”
13
我摇头不说话。
应该早就过了时间了,系统却没有催促我。
掩了门的宫殿,一片死寂。
只听得到褚玄抱着我的尸体,压抑哭泣的声音。
“是我错了。阿徽,是我错了。我一步错,步步错。我原以为,我还有足够多的时间,去弥补。”
“阿徽,你打我吧。你骂我吧。求你了,只要你说句话,你起来啊。”
渐渐地,他不再哭喊。
而是不停地灌输灵力进入我那早就凉透的尸体,
灵力枯竭,他便一把一把地往自己嘴里咽下丹药,强行补足灵力。
可是没有用。
灵力入体,却如入沼泽之地,无声无息。
“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他便脱去衣衫,举起同一把匕首,形状疯魔,“阿徽,我剖内丹来救你。”
褚玄,真的疯魔了。
幸好,老龙王及时赶到,击去他高举的匕首。
“没用的东西!”
老龙王一挥手,褚玄就像脱线风筝一样,撞柱而止。
褚玄猛地吐出一口血,咳嗽不止。
老龙王怒其不争:“不过死了个凡人女子!你看你,有什么龙族太子的模样!”
“咳咳咳……”
褚玄止住咳,发髻散乱,仰天大笑,“我哪是什么太子?!”
“父皇,你真的想传位于我吗?!”
“是的话,你又为何给大哥军权,给老三最富庶的封地…”
“龙生九子,我除了有个太子的虚衔,到底有什么?!——”
“如果不是你与臣子叹我膝下无子,我又怎会病急乱投医,一错再错,到今日,与我妻阴阳相隔,家破人亡!!!——”
“你!”老龙王气得胡须乱抖,我真担心他一口气撅过去。
“害你妻离子散的是谁?是我吗?啊?!你只有虚衔?从小到大,我最宠爱的难道不是你吗?!”
褚玄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讥嘲地笑了,“父王,你说对了一件事。”
“真正害我妻离子散的,另有其人。”
而在此时,从殿外传来女子凄厉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冷。
我隐约听到有人喊,“生了生了……”
褚玄冷着脸,提着刀飞身出去。
速度之快,老龙王根本来不及阻止。
看到这里,我已经倦了。
“我累了。送我回家吧。”
系统问我,“你不再看看吗?”
我轻轻地摇头。
14
再次睁眼,我发现自己趴在桌上,手臂酸胀。
我想起来了,我是猝死在自己工作室里的。
而穿回来后,我仍然在这。
我拿起身边的手机,发现时间不过过去十分钟。
亮起的屏幕上,有一条银行卡进账提示,反复数了数,整整九位数的金额。
我腾地一下站起来,膝盖直接撞上椅子。
痛觉提醒我,这不是梦。
我真的回来了。
系统轻快地提示:“不止这些哦,还有一条额外奖励。”
“你怎这般好?”话一出口,我愣了一瞬,不知不觉,我早已被异世同化。
系统羞涩地回答:“就是想你给人家一个好评啦~~~”
我痛快答应。
系统利索解绑,“以后如果有还要麻烦宿主的地方,你~多~担~待~哦。”
我刚想答好,一个电话打断了我。
是闺蜜的妈妈。
我那常年泡在实验室的闺蜜,下班后因为太疲惫,出车祸了。
我一边安慰她,一边抓起手机就往医院跑去。
一瞬间,我福至心灵地想起系统说的奖励。
几乎下一秒,一个金属面板出现在脑海里。
金光闪闪的几个大字,亮瞎了我的眼睛。
“一次医疗奇迹。”
我眼含泪光,毫不犹豫地点了同意。
15
“所以,你那渣男前夫哥,现在咋样了?”闺蜜嗦了一口串串,抿了一小口可乐解馋。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闺蜜义愤填膺,“还好最后给你一个小目标的奖励。不过,这狗东西,最好不要让我遇见!”
“行了行了。别偷摸趁我不注意又喝了一口。明天能出院了也不是这样折腾你的身体。”
我安抚了闺蜜,收拾好残羹,拎着垃圾袋走出病房。
无人的走廊里,一个有些熟悉的,高大的男人身影出现在尽头处。
“阿徽…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手一挥,垃圾袋作抛物线状飞入垃圾桶,视若无睹地转身离开。
那男人急了,奔过来紧紧攥住我的手腕,声音凄然沙哑:
“阿徽,是我。褚玄。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甩开他的手,“先生,你弄疼我了。”
褚玄像被烫到似的松开手,惊慌失措地道歉,“抱歉。”
我抬眸,郑重地、一字一句地:“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请你,离我远点。”
褚玄没再拦我。
我驱车离开医院,恼怒地骂了一句狗系统。
系统忽然出现,给我解释了这一切。
原来,在那之后,褚玄提刀砍劈出去,杀了任何敢阻拦他的人。
一路杀到了兔子精诞下崽子的寝殿。
一窝崽子,分别是三只毛茸茸的兔子,一出生,便没了气息。
还有一条小青龙,蜷缩在角落,奄奄一息。
兔子精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求情,褚玄却早已杀红了眼,入了魔障。
他一刀捅死了兔子精,取出内丹,直接塞进小青龙的嘴里。
众人惊愕不已,却已经来不及。
褚玄仰头癫狂地大笑,又提着刀飞身出去。
他以一身之力,几日间,屠尽了老龙王的三个儿子——狻猊,狴犴,饕餮。
如果不是老龙王召集死士,剩余的龙子,也要被他杀绝了。
褚玄,龙之三子——睚眦,平生好杀,好勇善斗,最喜血腥之气。
兔子精那么容易破了他设下的结界,来到我面前耀武扬威,离不开那三位龙子的助力。
如果有任何机会能把褚玄从太子的位置上拉下来,他们绝不会犹豫片刻。
褚玄被囚禁在东海深处的黑岩底,日日受尽寒冰噬骨之苦。
系统说,其实褚玄不会那么快被制服的。
如果不是,老龙王拿了我的棺,悬挂在风崖之下,
褚玄不会一时失神,被诛神链擒住。
他答应不再屠杀无辜,自囚于黑岩之下。
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能带着我的遗物。
珊瑚摔了那个梨花箱,里面却空无一物:
“太子妃早就用地狱业火,烧了所有的一切了!”
她眼神冰冷,咬牙切齿:
“太子妃死前最后一句话就是,你与她,生生世世,永不再见!!!”
褚玄的内丹,当场爆裂。
我听到这,疑惑不已:“那照你这么说,他应该在东海啊!”
系统愁苦万分,“他他他,他抽了自己的筋骨作鞭,用禁术,撕开了时空通道!!!”
我心神一震,下意识地猛踩刹车。
却看到,灯光照射处,原本应该在医院的褚玄,出现在小区门口。
16
我气极恼极,下车质问:
“你到底想干什么?!!”
更狠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只因为我被眼前的褚玄吓到了。
仅仅过去半个小时,他的头发全白了,长生不老的容貌不再,面孔全是沧桑皱纹。
身形也像被什么东西吸干一样,迅速干瘪,佝偻下去。
“我…我…”他抖着手,变幻出那件逆鳞护甲,
“我想再见你一面。”
“就算付出任何代价,我也甘之如饴,无怨无悔。”
“这件护甲…我希望,它能,它能代替我,再护你长久……”
“对……对不起……”
“阿徽,对不起……”
我早已说不出任何话,只下意识地接住他下滑的身体,
形容枯槁,瘦骨嶙峋。
“你何必…”我垂下眼眸,泪水滴在那逆鳞护甲上。
“你能、你能原谅我吗?我真的,知道错了。”褚玄从散乱的白发间抬眸望我,眼睛四周皱纹堆叠,浑浊沧桑中,有着深深的悔恨。
他似乎不需要我的回答,颤抖般地蠕动着嘴唇,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从喉咙间发出含糊不清的喃喃声,
抬到半空中的手,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
褚玄的身体渐渐化成灰,眨眼间,只剩下他手里紧攥的逆鳞护甲,还留在原地。
系统轻声提醒:“这东西他带得过来,自然就是你的了。”
我低下头,无奈地叹了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那件逆鳞护甲,我最终捐给了博物馆。
后来去看过几次,
但工作室越做越大,便也没再去了。
旧物,除了缅怀,就不应该有多的情绪。
如果再次沉溺其中,那我就白重生一场了。
轻舟,终究已过万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