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江禾曦也渐渐明白了,星洛就是个面冷心热的清冷美人,表面上淡漠疏离得不行,实则热心肠得很。
“星洛姐姐,你帮我盛汤好不好,我够不着。”江禾昀捧着一个莹白小碗眼巴巴地看着星洛,奶声奶气地撒娇卖萌。
“嗯。”星洛直接接过了他手里的小碗,认真地给他盛了满满当当的一碗清汤,还细心地放了一个汤匙进去。
“谢谢星洛姐姐!星洛姐姐不仅长得好看,心肠也特别好,就是姐姐说的人美心善!”一看目的达成,江禾昀笑得大大的杏眸都眯成了一条细缝,得意地扬起了嘴角,活像只偷腥成功的小野猫。
闻言,星洛只是点了点头,淡定地继续吃饭,只是耳尖却微微泛红。
江禾曦倒是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只觉得没眼睛看了。
“好了,你快吃吧!待会还要去学堂,你们谢夫子说你最近的字一点长进都没有,阿暄的字却写得越来越好,这是怎么一回事!”转念想到什么,江禾曦不满地揪了揪江禾昀的小耳朵,拉长了声音质问着。
“姐姐,疼!你快松开!”江禾昀立马惨叫一声,可怜巴巴地看着星洛。
星洛即刻以谴责的目光盯着江禾曦,只把江禾曦看得心虚不已,讪讪地松开了手。
“姐姐,我已经很努力了,可就是写的不好,你不是说了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我不擅长写字,阿暄却写得极好,但是阿暄武功没我好!我可是每天都跟着星洛姐姐习武的,星洛姐姐一直夸我有进步呢!是不是啊?星洛姐姐。”
说着,江禾昀干脆缩进了星洛的怀里,娇声娇气地撒着娇。
“没错,阿昀对武功十分有天赋,是个习武的好苗子。”星洛也不嫌弃他,反而把他抱了起来,认真夸赞着。
这下子江禾曦愈发无奈了,懒得理江禾昀嚣张傲娇的眼神,慢悠悠道:“随便你吧!反正到时候谢夫子惩罚的人又不是我,被别人笑话字难看的人也不是我,我还懒得操这份心呢。”
江禾昀一听,脸立刻垮下来了,了无生趣地戳着碗里的汤,哀怨的气息蔓延着整个屋子。
但江禾曦和江禾暄早就习惯了,眼神都没给他一个,继续淡定地吃饭。
一盏茶后,江禾暄放下了碗筷,道:“姐姐,我吃饱了,我去习字了。”
江禾曦立马点头,摸了摸江禾暄的小脑袋,用十分夸张的语气拉长声音道:“阿暄真乖!快去吧!姐姐日后等着阿暄给姐姐考个状元回来。”
“嗯,我一定不辜负姐姐的期望!”江禾暄大声应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江禾曦,随后小跑回房间了。
“状元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以后还是威风凛凛的兵马大将军呢!”一看这情景,江禾昀不高兴了,嘟了嘟嘴,大声宣告着自己的不满。
“兵马大将军自然厉害,但我又看不见摸不着,还是状元郎更有盼头。”江禾曦却不上当,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气呼呼的江禾昀,笑眯眯打压着他的信心。
江禾昀气得浑身发抖,直接跳下星洛的怀抱,怒气冲冲地跑出去了。
“姑娘,阿昀还小呢,你对他这么严格做什么?”星洛实在是忍不住了,微微蹙眉,不满地看着弟弟离家出走了还不以为然的江禾曦。
“没事,让他去吧!待会儿气消了就会回来了,不是我说他,虽然我也没指望他给我考个功名回来,但他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念书态度,我是真的生气,不治治他怎么行?再这样下去,他就要成为一个睁眼瞎了!”江禾曦摆了摆手,丝毫不慌不忙。
“好了,快吃饭吧!下午我们还要去给红薯地浇水呢,都许久没浇水了,这红薯苗和土豆苗说不定都蔫了。”一想到正经事,江禾曦忙催促星洛快些吃饭,只想着赶紧去看看自己挂念已久的红薯土豆们。
闻言,星洛只得按捺住内心的担忧,转而认真继续吃起午饭来。
等到太阳没这么猛烈的时候,江禾曦和星洛拿起木勺和木桶出门干活去了。
“你在这里先拔一下草,就是那些与红薯苗和土豆苗长得不一样的草,我去那边引水过来。”江禾曦耐心教导星洛哪一些是杂草,直到她点头后方才走到被好几块农田隔开的水沟,打开一个又一个农田口子,把水引到自家农田里。
“待会儿垄沟里的水多了以后,你就把水泼上红薯苗那里就行了,土豆苗那块地就不要引水过去了,土豆比较娇弱,不能被水一直浸泡,要不然根茎就要发烂了,但是红薯不一样,红薯耐旱耐涝,好养活得很,随便泡泡没什么事。”
“你就把水盛到木桶里,然后再浇土豆苗和玉米苗就行了,不用浇太多水,适量就行。”江禾曦细细解释着这地里引水的的缘由,女子绵长温柔的嗓音缓缓响起。
星洛时不时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等到两人浇完水后,落日余晖已经渐渐从西边出现了。
江禾曦检查一遍是否已经完全堵住原先打开的口子后,与星洛一起疲倦却充实地一步一步走回家了。
“阿暄,怎么就你一个人,阿昀去哪里了?”一看见乖乖坐在院子里喂兔子的江禾暄,江禾曦不禁柔和了眉眼,一边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边好奇问着。
“我今日放学后去了夫子家里,夫子说要给我几本书,哥哥不想去,就和满福他们一起走了。”江禾暄松开手里的兔子,让它自己吃菜叶子。
“那你去把他喊回来吧,估计又去哪里玩疯了。”闻言,江禾曦无奈地摇了摇头,嘱咐了一句后就径直走到厨房里做晚饭去了。
江禾暄大声应下了,立即跑了出去。
“满福,我哥哥呢?”江禾暄直接跑到他们经常玩乐的地方,一看见蹲在地上低头不语的几个小伙伴们,忙跑了过去。
一听到江禾暄的声音,李满福惊颤地抖了抖,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直视江禾暄。
“我哥哥怎么了!你快说啊!”一看李满福这个反应,江禾暄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忙揪着他的衣领急声大喊道。
一旁的李满禄抹了一把眼泪,哭唧唧道:“阿昀不见了,我们原本在玩抓迷藏的,可是大家都出来了,就剩下阿昀一直没出现,我们刚开始以为阿昀只是想赢,才躲在不出来的,但是我们说了很多次阿昀已经赢了,他也没出来,找了好久都不见人影。”
说着说着,李满禄又泪流满面起来,哭得快要岔气了,不停地抽搭着小肩膀。
闻言,江禾暄只觉得晴天霹雳,不由得后退一步,双腿都在打颤,一想到什么,忙大步飞奔回家。
“哥哥,我们怎么办?”李满寿害怕极了,泪眼汪汪地死死抓着李满福的衣角。
“我们快告诉阿娘阿爹去!”李满福回过神来,忙大喊一声。
一群孩子立马散开了,纷纷跑回家去。
“姐姐!姐姐!哥哥不见了!”江禾暄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在江家小院里响起,传遍了江家的每一个角落。
哐当一声,江禾曦手里装满菜肴的瓷碟摔落在地,有些还坠落在了她的襦裙和鞋子上,但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热气,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整个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胸腔里像是有波涛在翻涌。
“你说什么!阿昀怎么了!”江禾曦踉踉跄跄地跑出厨房,脸色惨白地紧紧抓着江禾暄的肩膀尖声吼着。
江禾暄早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喉咙里塞满了泪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摇头。
一看他这样,原本还勉强站着的江禾曦直接瘫倒在地,整个人都木木的,眼里毫无生机浑身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姑娘,你没事吧?”星洛胆颤心惊地看着脸色灰败的江禾曦,刚想扶她起来却被她一把推开了。
江禾曦突然站了起来,双腿打颤地飞奔了出去。
星洛原本也想跟着出去的,但眼角扫到瘫在地上大声嚎哭的江禾暄时,理智顿时回来了,忙扶起江禾暄,柔声道:“阿暄,现在你哪里都不能去,乖乖带着家里,我去给将军飞鸽传书,让他过来帮忙。”
看到江禾暄点了点头,星洛才强忍着颤抖不已的双手写下了书信,急忙放走了原先流萤留下来的白鸽。
黝黑的夜色中,一个素衣姑娘脸色苍白地走在村庄里,晚风轻轻吹过,扬起了她素色的裙摆与黑缎子一般的长发,却显得脸庞愈发毫无血色。
素衣姑娘时不时高喊一句“阿昀,你在哪里?姐姐错了,都是姐姐不好,你不要玩了,出来好不好,姐姐再也不念叨你了。”
“曦儿,我们回去好不好,明天再来找,你已经找了三个多时辰了!你身子会熬不住的!”秦荷花胆战心惊地看着举止接近癫疯的江禾曦,死死抱住她,生怕她一个想不开出事了!
“不行,阿昀胆子最小了,他要是一个人过夜,一定会害怕的,我一定要找到他!”江禾曦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以力大无穷闻名的秦荷花,踉踉跄跄地继续往前走去,嘴里一直喃喃不止。
霍景琛一来到这里,看到的就是双眼无神,脸色惨白的江禾曦,心就像被针扎了似的,隐隐作痛,忙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抱紧了她。
“曦儿,你先冷静一下,我已经派人去找了,我保证,一定把阿昀完好无损地带回来,你不要担心。”
闻言,江禾曦眼底闪过一丝光亮,死死抓着他衣襟的手不由攥紧了些,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从喉咙里发出细弱的低吟,喃喃道:“真的吗?”
看着腮边还挂着泪珠,鼻头也有些泛红,看起来十分可怜的江禾曦,霍景琛看得喉头更加干涩起来,忍住内心的恐慌,微微点了点头。
江禾曦眼无焦距地呆呆看着霍景琛,只把他看得愈发害怕了,突然她惨笑一声,瘫倒在霍景琛怀里。
“曦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