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尘大师是大盛朝最著名的活佛,亦是霍将军的师父,也是我父亲的师弟,原本居住在灵恩寺,但是因为霍将军搬回京城的缘故,如今在京城的大光寺潜修佛法。”
闻言,江禾曦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江姐姐,琳琅阁是你的铺子吧?我偶尔会去那里买东西,但是都没有缘分碰见到你,当真是可惜得紧。”顾靖安撅了撅小嘴,眼底闪过一丝遗憾。
“我平日还会忙着酒楼和布庄的事情,可能也是不巧,这才没有遇上你。”江禾曦抿嘴一笑,怜爱地看了一眼乖巧可爱的顾靖安。
眼角瞥到一旁埋头吃桌子上的点心的江禾昀,顾靖安眼前一亮,笑盈盈道:“不过日后阿昀和阿暄都在云山书院念书,我想见见江姐姐的机会就变多了。”
“那也是,日后我就拜托你多照看一番阿昀和阿暄了。”江禾曦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果然看到江禾昀像个小馋猫一样小口小口啃着点心,嘴角还残留了不少点心碎屑。
“阿昀,你慢点吃,下巴都在吃点心了。”江禾曦拿出帕子,细细擦了擦他嘴角的点心碎屑,摊开帕子戏谑不已地看着他。
看到帕子上满满的点心碎屑和顾靖安笑眯眯的模样,江禾昀小脸一红,腼腆一笑后吭哧吭哧地咕哝一声,扭过身子不看两人,自顾自地继续吃点心。
一看他这恼羞成怒的小模样,江禾曦和顾靖安乐得不行,噗呲一笑,越发惹得江禾昀不好意思起来,小耳朵都红通通的。
“我听礼之说阿昀和阿暄都极其聪慧,想必是江姑娘教导有方,我也曾经看过他们两人当初考试的卷子,有些题目答得十分精妙,不知是不是江姑娘教导的?”顾翎轻笑一声,兴致勃勃地看向一旁的江禾曦。
闻言,江禾曦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谢言,一见到他微微摇头的模样,心中叹气,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平日我会教导他们一些颇为有趣的人文典故,讲解一下算法,估计他们耳濡目染之下有所收获,再加上两人当时极其努力学习,这才侥幸通过了考试罢了。”
“江姑娘谦虚了,我与院长打听过你的教学法子,发现这确实对考生十分有帮助,近日院长还特意找人探讨了一番,想着舔脸模仿一下江姑娘的法子,用到我们书院今年的学子身上,以求来年秋闱大吉。”
“顾大儒言重了,这只是一个小法子,说不上什么,夫子们有用拿去便是,这是我们的荣幸。”江禾曦笑看了一眼明明与她一起收集卷子却默不作声的谢言,朝顾翎微微一笑。
闻言,顾翎感慨不已,“江姑娘果然大气,我代诸位学子多谢江姑娘了。”
“您不必客气,这是应该的。”江禾曦摇了摇头,朝一旁乖巧地听着几人讲话的顾靖安莞尔一笑。
“对了,如今北狄衰落,荆州已然安稳,不知江姑娘日后有何打算,是想着一直留在荆州吗?”顾翎抿了一口茶,故作不经意地打听着。
江禾曦思索了一番,垂眸轻声道:“我如今还要忙着铺子的事情,不出意外的话暂时会留在荆州,不过日后可能有所变化。”
“顾大儒呢?不知顾大儒为何会来的荆州任教?京城的大学向来学风浓厚,典籍众多,可比云山书院好多了,不知顾大儒为何会留在云山书院?”江禾曦生怕顾翎继续打听下去,忙扯开话题。
闻言,顾翎怔愣了片刻,半响后轻笑一声,“我原本是带着礼之和其余几个学生外出游历来着,但靖安的娘亲这几年身子不太安康,忘尘医术高明,我就携家带口来到荆州为内子求医问药,顺道应约院长的邀请来到云山书院讲学。”
“顾大儒与夫人鹣鲽情深,实在是令人艳羡。”江禾曦愣了愣,颇为敬佩地看了一眼顾翎,没想到向来潇洒不羁的顾大儒竟然会为了儿女情长留置某地,看来坊间传闻顾大儒爱妻爱女的名声所言不虚。
“哪里哪里,这不过是一个丈夫应尽的责任罢了,容娘跟着我受了许多委屈,终究是我对不住她。”顾翎苦笑一声,心底满是苦楚。
一想到终日为了家里开支操劳半辈子,以至于身子早早毁损的发妻,他既心痛又自责,要不是他一心只有书籍,也不至于冷落了家人,殊不知他的不慕名利造就了妻子为家中开销病重在床,他实在是枉为人夫,枉为人父啊!
“爹爹,娘亲和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们知道爹爹是做大事的人,心中钦佩又自豪,怎会埋怨爹爹。”心灵剔透如顾靖安,哪里看不出父亲的难过自责,甜甜一笑,拉着顾翎的手臂娇娇安慰着。
“我儿孝顺,为父甚为欣慰。”顾翎眼含热泪,摸了摸女儿软软的发丝,心中满足不已。
看到此情此景,江禾曦知道两人有些心伤,忙扯开话题道:“顾大儒,我看这荷花池的设计颇为精妙,不知这池水是从何处而来?我竟看不出它的活水来源,还请顾大儒解惑。”
“这你倒是问对人了,这池水乃是从山上通过来的,还是我带着学生们去寻找的活水。”顾翎一听,立马来了兴致,滔滔不绝说起这莲花池的美妙之处来,神色倒是放松起来。
一旁的顾靖安感激地看了一眼江禾曦,江禾曦亦朝她俏皮地眨眨眼。
一时之间,气氛颇为融洽,几人欢声笑语,谈论人生,直到时候不早了江禾曦才提出告辞。
“今日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阿昀,阿暄,姐姐在家里等你们放假回家,今日我该回家了。”
“好吧,姐姐,你和谢夫子慢走,我会想念你们的。”江禾昀依赖地蹭了蹭江禾曦的裙子,满脸不舍地看着她。
“姐姐,夫子,路上小心,”江禾暄强忍住内心的难过,勉强一笑。
看着两人这幅模样,江禾曦越发难受,不禁怀疑自己把小小年纪的他们送到这云山书院是不是太过狠心,满心眼的苦涩就要溢出胸腔,忙咬了咬牙,挤出一个微笑。
“阿昀,阿暄,你们在书院乖乖的,日后有机会我再来看望你们。”谢言温柔地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小脑袋,尤其怜爱地看了一眼故作坚强的江禾暄,心中虽然不舍,但却半分不曾显露。
“好了,又不是生离死别,你们至于这般难过吗?过几日就是书院放假的日子,到时候你们两个小家伙好好在家住几天不就好了。”一看到几人这难舍难分的模样,顾翎好笑极了,心中却也理解他们的心情,毕竟要是顾靖安离家甚远,他估计还会哭出来了。
“那我们就不多言了,拜托各位夫子照看我家阿昀和阿暄了,日后再会。”江禾曦朝顾翎福了福身子,咬了咬牙,狠心不再看两个小家伙,大步流星离开了。
谢言无奈一笑,朝两个小家伙安抚地眨眨眼,忙大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直快步走着,直到快要走出书院江禾曦才苦笑一声,惆怅道:“以前我在府城里的私塾门口总是看到家长眼含热泪地看着走进私塾里头的孩子,但当时的我却丝毫感受不到这些氛围,如今我倒是明白了。”
“你别担心了,阿昀和阿暄自幼乖巧懂事,再说了,还有书童照顾他们,他们不会有事的,你就安心吧。”谢言温和的声音响起。
“但愿吧。”江禾曦勉强一笑,步履沉重地走出了云山书院的大门,深深叹了一口气,迈步离开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