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园西边是个十字路口,我们走着走着,有眼尖的群众突然叫出声来:“快看,那个是不是楠楠!”
顺着群众手指的方向,我们看到十字路口正中间的交警怀里正抱着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男孩儿,他的穿着和他妈妈的描述一模一样。
“小朋友,你是叫楠楠吗?”
小男孩听着我们的喊声,怯懦的点了点头。
“楠楠,你妈妈在找你!”
“楠楠,快来,你妈妈在公园里等着你呢!”
越来越多的群众开始隔着马路呼喊,那个原本平静的小男孩儿在听到“妈妈”两个字时,骤然大哭,迅速地挣脱了交警的怀抱就朝着我们冲了过来。
可那时是绿灯!
无数车辆飞快穿行在马路上,从楠楠身边擦身而过,眼看着楠楠就要跑到人行道上,一辆车飞速驶来,完全没有踩刹车的意识,眼看着就要将楠楠撞到在地。
一个穿着红色志愿者服的身影冲了出去,将楠楠抱在怀里,死死的护住,他整个人却后背着地,磕在了马路牙子上。
人群七手八脚的上前,我这才看清,那个不顾一切冲出去的人,正是那个年轻人杨宁康。
楠楠的妈妈在杨昊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冲过来,抱起楠楠又气又急的埋怨:“你跑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妈妈急死了!你要是丢了,妈妈也就不活了!”
总归是有惊无险,我轻轻松了口气:“别怪孩子了,下次,可要把孩子看好了啊。”
女人哭着,又笑了,她抱着小男孩就要朝着我们一行人下跪,我的眼眶有些湿润,冥冥中有种感觉,我好像完成了以前没有完成的某件事情。
杨宁蕊和杨宁康看到我,四目相对的瞬间,我们同时笑了。
这次见面,没有追根究底,没有痛苦纠缠,没有什么救赎和惩罚,昏黄的夕阳下,只有使命和责任的碰撞。
凡是出于爱的急切都可以被原谅的,我们就像很久没见面的老友一样,站在那个路口聊了很久,杨昊聊过去,两个年轻人聊未来。
我想起曾经在某次志愿活动中,一个记者问我们:“这世上走失被拐的孩子有那么多,你们救得了一个,救得了千千万万吗?”
我想,这个问题在今天有了答案,一个人的力量渺小,我救不了千万个他。
但下个路口,有千千万万个我。
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我们挥手告别,背对着背走向属于自己的黑夜和白天。
回家路上,杨昊问我:“你以后,真的不打算和这两个孩子联系了?万一有一天你想通了呢?”
我耸了耸肩:“杨队长,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就是意味着今生今世不断的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杨昊皱着眉摇头。
我想,孩子既然注定要远行,那我不如停止追逐,认真祝福。
反正在我们命运相连的那些时日里,有过爱和亲情,就足够了。
我们都将铭记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