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寒生的声音难得放得很大，不光是武则天，大殿中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其实他不是说给武则天听的，而是说给朝堂之上，隐匿在人群之中，那些想要李显的命，想要争夺太子之位的人听的。
幸运的是，根据周寒生的部署，今日所有的杀手全部被活捉，加上裴戬的手段，不可能有撬不开的嘴。
所以周寒生就重点强调“全部活捉”，这些有问题的官员听到了一定会慌，届时就会露出破绽。
武则天知道周寒生的意思，但她没有点破，只朝他摆了摆手，随后看向李显。
“许久不回神都，近几日就多与右相学一学，虽然他年轻你数岁，却为大周办了不少实事。”
李显叉手道：“是。”
武则天说完就将目光从李显身上移开，看上去没有对李显露出特别大的兴趣，这就令百官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武则天究竟是否有意向立李显为太子。
“裴戬何在？”武则天看向九寺的位置，并没有找到裴戬的身影。
这时，一个人影从大殿门口的位置走了出来，正是裴戬。
“圣人万福。”
“裴戬，刺客都入了宫了，你的审讯可要上点心。两日，两日够了吧？”
裴戬一听，急忙答应下来，没有任何迟疑。
武则天给了期限，算是重视此案，若是办好了，必会受到重用和封赏，裴戬当然不会错过。
朝会结束，李显拦住了周寒生和裴戬，行礼感谢。
“多亏有右相，还有裴寺卿，我才能顺利进驻神都。”
周寒生笑着道：“庐陵王不必客气，府邸已经安置好了，快去接安乐公主回府吧。神都城好进，不好立足。”
“庐陵王殿下，我们俩现在赶着去见猎物，告辞。”
李显知道周寒生的意思，立刻与两人告别离开。
出宫的路上，周寒生和裴戬疾步前进。
在没有人的时候，周寒生低声询问裴戬：“观察到什么了？”
原来，裴戬早就躲在所有官员后面，伺机观察。
当李显平安进入大殿，周寒生说出“刺客全部被活捉”的时候，所有官员必然会有些议论。
在这些人当中找到神情、身形有异状的人，这些人一定与刺客有关系。
官员人多，一次性观察这么多人，连周寒生都觉得有些困难，但裴戬却可以做到。
“那些人之中，两人有些奇怪，秋官侍郎贺岑和天官侍郎陆知明。”
“这两人的官职都不高啊？”周寒生挑了挑眉，看来自己小瞧了幕后主使，他的心性真是能忍。
周寒生叹了一口气，道：“那就好好审讯一下这些刺客吧，或许能得到新的线索。”
“交给我吧。”裴戬眯着狐狸眼，咧开嘴角，“两日？半日就可！”
裴戬和周寒生回到大理寺的时候，狄宗源已经对所有的杀手用了一遍刑罚，给原本就血迹斑斑的审讯牢房，增添了更多的血迹。
“哟，有段日子没见，宗源兄的审讯技巧见长啊！”周寒生凑近看了眼架子上挂着的杀手，啧啧称赞，“还是裴寺卿教导有方啊，没一处是要害，死不了就是疼。”
裴戬对这些手段了若指掌，对狄宗源下的刑罚不以为意，忽然他问道：“问出主谋了吗？”
见狄宗源尴尬地摇了摇头，裴戬咧嘴一笑：“让你查案抓人行，审讯还是差了些，问话要有技巧。”
“右相，劳烦你出去一下，我怕我审讯的过程，再吓着你。”
周寒生拍了拍狄宗源的肩膀，道：“宗源兄，酷吏的时代过去啦，多跟裴寺卿学一些审讯的问话技巧。”
狄宗源能一路升到大理寺少卿，除了自己努力以外，都是向裴戬和周寒生学习，听到周寒生的话，他点了点头，答道：“哎，好。”
周寒生轻车熟路地来到大理寺后堂，喝了盏茶的功夫，裴戬就带着审讯笔录来找他。
“右相，该招的都招了，还真是贺岑和陆知明，不过再上面的人，没人供出来，恐怕他们也不知道。”
周寒生帮裴戬倒了一杯茶，问道：“这两个人不可能安排得了朝会大殿里的内侍，那个内侍就没招出点什么吗？”
裴戬摇了摇头：“他指认陆知明，没有供出其他人。”
“看来他们也早就料到我们有可能会抓住杀手，所以没有在杀手那里出现过，全部都是让陆知明和贺岑出面处理的。”
“那我就将这两个人抓来大理寺，审讯他们应该容易一些。”
“问不出来的！直接上报吧，这功劳，圣人会给你记上的”周寒生叹了一口气，案件到这里，应该就可以了。
其实，武则天根本就不想要问出最大的主谋，因为那一定是她心中另外的太子人选之一。
皇权的争斗，武则天再清楚不过了，否则也不会只将这件事交给大理寺。
“不过我们可以想一想，这两个人是谁的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