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短兵交斗,相差咫尺,伏羲一指点出,终究还是慢了半拍,只觉那股浑厚凛厉的大力近在头顶,就连这凛冽风声也是阴沉可怖,扣人心魄,他目中宛然瞧见三名爱将受他欺负惊吓的情景,忽地心中一横,脑中闪过一念“纵然去做无头之鬼,我也要将他打的身受重伤。”,想到这里,咬紧牙关,点了出去。
一道疾风划过头顶,激得他鬓发振荡,刮脸生痛,与此同时,他剑指点出。伏羲伤害为来得及作反应,只听仁雄痛叫一声,庞大的身子远远飞了出去。浑噩之中,他静伏良久,身子居然没有一丝疼痛,“难道我已成了他的锤下亡魂?”,他回过神,但见左右敌将脸色煞白,满是惊惧之色,想来适才那一击着实凶险异常,远处隘口附近一人士卒大呼道:“元帅赢啦,元帅赢啦!”
伏羲满脸不解,懵然朝着仁雄望去,见他不知何时立了起来,沉着头呆呆望着手握双锤,伏羲的目光也朝着双锤望去。倒钩乌金锤一长一短,原来自己锤下逃生,并非侥幸,只因他大力击打在紫烟枪光芒所致。
仁雄也回过神来,望着伏羲手中的紫烟枪,粗脸上杀气浓厚,大喝一声,快步奔来。伏羲见到,心中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到底是什么,仓促间难得说得出来,眼前深入重围,凶险万分,哪里还能闲暇。魍魉,聿贤,虎头儿等将士给*至隘口附近,有心无力,无法援助。
这时,远处传来一人大笑,“南国逆贼,为害不浅啊,害了北国生灵,又来害南方,到底什么时候才肯罢手哦。”
伏羲循音望去,见到仓颉坐在乾位长老身畔,放声大笑。敌军重围,不去理会他。在敌军之中左冲右突,寻找出路,乱军中,他紫烟枪急舞,紫芒过处,破甲断肢,碎骨血溅,惨不忍睹。又听仓颉说道:“你看,你看,你不仅把你自己也害了,而且啊,那个叫凌烟的小姑娘也被你害惨了,和你一样,背负着一个莫大的罪名。”,伏羲心中一动,怒道:“胡言乱语!想要绕我心神,哼,你当本帅不知道么?”
仁雄冲杀进来,他个子高大,比起寻常士兵尚要高出小半个身子,伏羲一眼瞥见,心想:“我适才险些丧命与你手,若不是你仗着左右将士,怎能奈何得了我?”,这个时候,敌军将士纷纷涌进,包围圈渐渐缩小,饶是绝影脚力再好,也无法发挥出优势。伏羲心中早已抱有死志,瞧见仁雄身在身畔,心中更是难觅脱身之策。。
仓颉见工于心计,听他回了自己的话,语气对凌烟甚是挂心,下定决定再此大做文章。见到伏羲单枪匹马,在北国军中,苦力支撑到了现在,自暗暗心惊。战场杀戮,本是残忍之事,而伏羲手中那柄紫枪所到之处,无不鲜血飞溅,断肢碎甲,他颇为厌恶杀戮血腥,索性不去瞧伏羲,就当作自言自语,叹道:“唉,那姑娘生得貌美如花,娇美可爱,叫人看了一眼就想着好好的怜惜她,照顾她。可惜,真可惜……”
伏羲道:“可惜什么?”
仓颉道:“可惜啊,你死后那姑娘该怎么办?她人虽然调皮胡闹一些,但本性不坏啊,大可惜找一户好人家,或者当一个清闲高贵的富家小奶奶,或者当一个专心女儿家务的少夫人”说着,眉头一展,拍腿叫道:“唉,你看,那样过得也是太太平平,自自在在啊?”
这一句话正好说道他心中痛处,他心中猛地一想“是啊,如果我就这么死了,女娲怎么办,凌烟怎么办?”,脑中苦苦思索,想到两名女子必定为了生计而颠沛流离,亡命天涯,心中又是怜惜,又是酸楚,忍不住问道:“你且说说,我又该怎么办?”
仓颉道:“办法自然是有的,你把那把紫烟枪扔了,再翻身下马,任由将士斩杀便可,你自知你罪恶滔天,固然难有活理,那两位姑娘却不应该啊,对不对?你既然喜欢她们,怜惜她们,是不是应该为她们想一想么?”
伏羲身子受到仁雄大力震荡,血气翻滚,窒息难忍,此时大敌在前,又见身前敌国将士人山人海,汹涌而来,自己纵然武艺高强,紫烟枪纵然光芒万丈,却也杀不胜杀。在这一时间,他接二连三受挫,这时心思最为脆弱,再听仓颉道出他心中最为牵挂之事,心中更悲苦填膺,方寸大乱,施展出来的招式也不如何凛厉,四方将士早想趁这个机会冲上前去,只因心中对他的兵刃,兽骑太过忌惮,一时犹豫不决。
这时,伏羲心神大乱,将身外之事早已抛掷脑后,仁雄若想取伏羲性命,简直易如反掌,但他为人颇为鲁钝,听到伏羲与仓颉两人一问一答,有去有回,非但没意会出仓颉的意图,反倒以为仓颉有意找他训话问罪。仓颉与力牧向来交好,他是万万不敢得罪,因而只能远远的呆立在一旁,空空咬牙切齿,心盼着仓颉早些言完收声,也因此错过了这个绝好机会。
伏羲沉头自问:“所有事宜因我而起,所有祸端也自因我而生,如果没有我在,她们......”,想到自己即将战死,两女从此无依无靠,四方皆敌,心中越想越替他们不值,望着瞧不见边际的敌国将士,忍不住放声长嚎。
仓颉侧过身子,无法察言辨色窥出他现在心境,但见他嘶吼之声苍凉悲苦,全然没有一丝雄壮豪气,也大致猜出一二,嘿嘿冷笑道:“俗话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你的名字是决计留下了,声音刚才也发了,现在是不是该……?”,他话还没有说完,只听一名女子道:“呀,仓老爷子,日理万机,事务繁忙,今儿怎有空关心我家中私事?”,这声音如断珠一般,轻柔娇嫩,悦耳动听,叫人听入耳中,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那少女说话声音本不大,但在这嘶喝吼叫,粗语谩骂的战场中,远远传去,甚是清晰。
仓颉听着声音颇为熟悉,担心有人坏了自己的好事,沉声道:“你是谁,什么家中私事,胡言乱语的说些什么?”
那少女,微嗔道:“我是我夫君的妻子,他的事自然是就我的事,我们的事肯定就是家中私事了,管不了么。”
仓颉怔道:“什么家中私事?你夫君的妻子又是谁?”
那少女噗嗤一笑,道:“笨蛋,我夫君的妻子,就是我啊。”
山下有不少将士听到两人对话,觉得有趣,忍不住笑了出来。仓颉先前在应龙口中吃了亏,言语上尚说得过去,这时在一个小姑娘口中吃了亏,不由得老羞成怒起来,老脸一红,大声骂道:“哪来的无礼小姑娘,有娘生没爹教,快快离去!”,语音而落,却听那小女清脆的声音说道:“爹爹!”
山下将士见到凌烟娇小美貌,笑靥可掬,又见仓颉一幅老气横秋,气急败坏的模样,再也忍不住,轰然大笑起来。这两人年龄相差好几辈,仓颉向来受人高为宰相,身份高贵,受人万分尊重,若与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一般见识,着实不该。
仓颉又急又气,终于还是自重身份,冷哼一声,道:“女娃娃,你夫君快死了,早些改嫁吧。”
少女娇哼一声,道:“我夫君爱我,怜惜我,才不会撇下我不管呢,再说飞骑将军怎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她口中说得又是骄傲,又是幸福。
凌烟话语之中真挚诚恳,满含爱意,听起来扣人心弦,山下伏羲挺双眼红润,心中大为感动,朗声说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不错,伏羲就此而败,不但亵渎了飞骑将军四字的盛名,更是辜负了爱妻一番美意。”,说到这里,心中求生之念热切无比,紫烟枪挥洒宛如梨花,一时间只见紫芒大盛,寒光飘飘,将诸将士*出三丈之外,无一人敢前。
仓颉听她这么一说,大觉语态与某人大为相似,愤怒之下,回目望去,瞧见一个红衣美貌女子,俏生生立在木案旁,正望着自己嘻嘻而笑,仓颉知她口齿伶俐,聪慧过人,心中颇为忌惮,连声催道:“乾位将军,快出阵,抓到她,快出阵抓到她。”
乾位长老微微一笑,道:“敌军将士尽数穷于末路,士气衰竭,只待主帅一死,敌军自然瓦解!又何须变阵?”
仓颉道:“这……这,贼将了得啊,千万莫让他逃了出去!”
乾位长老尚未回答,却听凌烟朗声说道:“阴阳顺逆妙难穷,二至还归一九宫。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来一掌中。”,这二十八字一出,北国将士大喝一声,士气为之一振,自隘道附近有三众将士分占东南,南,西南三大阵位。隘道之中不断有一小股援兵冲来布阵,只是隘道曲曲折折,狭小悠长,这万人大阵半个时辰也未必能齐全。
恍然间,但见众位将士神色肃穆,持戈凝立,不惊不躁,气沉入海。仓颉虽不懂行军布阵之法,忽然见到这等真容,也不禁喘喘不安起来,戟指连点,大呼道:“唉,长老,你看,你看,他们那是在做什么?”
变阵之法乃因势而变,因形而易。乾位长老见那阵法古怪诡异之极,此时门缝观景,不见真容,又怎能伺机给予变阵?他聚眉凝思,百难索解,见到凌烟乱兵立阵,古今含有,心中又是好奇万分,说道:“贼将立阵于隘道山璧,看似负隅顽抗,实则大有怪异,还是静观其变为妙。”,对身边一传令员道:“你传我之令,要仁雄将军率兵大乱他们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