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临死之际,无意中说道:“‘后背’二字”,但在祁飞听来,却如凭空击出了一道闪电。他猛地一惊,手中的匕首竟然也跟着颤抖起来,脱口说道:“后背,你到底是谁……快说?”
伏羲眸光一闪,忽地生出一丝诡异笑意,就在这时,见到祁飞心神动荡,抵在颈间匕首也略略松了一丝的时候,他猛地运劲,手肘猝地向身后祁飞的腰间抵去。
祁飞心思动荡,方寸大乱之时,腹部吃了他一肘,胸口血气上涌,还来不及反应,但觉身后一股大力抓来,正好掐在自己身后要害,给人大举提了起来。这一变故来得迅捷不已,祁、凌两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优劣形式峰回路转一般。
伏羲一手持着紫烟枪,一手拿捏着祁飞后背要害,将他提了起来,血目之中凶光大露,望着这个毫无反抗之力的无奇教首席大弟子,狞笑道:“你的功夫很厉害,心中素质很好,是一个厉害之极的无奇教弟子,只可惜你离‘杀手’二字,还太远了――你太嫩了!”
祁飞给他一举拿捏住周身要害,穴道酸痛,剧痛彻骨,丝毫聚不起劲力来,他垂着头,呻吟一声,痛声说道:“你到底是谁,难道连我这个将死之人也这么吝啬,不肯告诉给我么?”
伏羲长臂回收,将他从半空中移了回来,淡淡的笑了笑,道:“我?……我是你的仇人!”,说到这里,跃出数步,立在巢穴畔的万丈深渊,朝着深不见底的深渊,望了一眼,道:“你要记住,如果有来世,再一次见到你的仇人时,你手中的刀莫要再留任何情面了。”,说到这里,仰天望着玄月,哈哈一笑,手臂运力,将他抛下悬崖。
身后传来一名女子的痛呼之声,“祁飞……你……你真这么狠心!”
伏羲指了指身畔的悬崖,惨然一笑,道:“你知道么,这便是对我手下留情的下场!”
凌烟脸色大变,玉容之上生出畏惧,凄然酸痛间,忍不住后撤两步,颤声说道:“不,不,你不会是他,不会是他!”
伏羲手中紫烟枪一扬,厉声喝道:“钟山伏羲在此,谁敢在我面前横刀立马!”,一言甫毕,快步朝着朱雀鸟巢奔去。
凌烟心中一恨,飞步跟去,她这时见到祁飞坠落悬崖,必死无疑,心中独生一念,无论如何也得阻着他摧毁火种,想到这里,心中坚定,将所有事物不再多作理会,手中乌龙鞭挥舞,黑影吞吐,呼呼风声大作。
伏羲行在前面,本可于凌烟先行到达,可这乌龙鞭乃是为乌龙龙筋所致,其灵巧轻柔,妙用无方,绝非寻常鞭类可相媲美。凌烟得那黑衣女子亲自点拨,可谓是劲力所致,鞭身长短不一。心念甫动,鞭影来去无方。伏羲若是一对一,他自然不惧,但见到后来之人越来越近,且不知其中是否藏有高手,心急之下,略略缓了缓步子,抽身回守数招。
凌烟眼见火种越来越进,心中急乱,不顾自身,急舞长鞭。伏羲施枪格挡,心中暗想,再这般下去,只怕要慢她一步,当下变守为攻,紫烟枪一挥,紫光暴涨,只数招之功,已然奔到凌烟前面,侧目见到火种距自己只有数丈之遥,心中急切,暗想:“我若能熄灭火种,吃她两鞭也无妨。”,想到这里,正欲大步奔出。
忽听身后一个颇为苍老的声音大呼道:“喂……小伙子,干嘛自己人打自己人啦!”
伏羲闻声瞥了他一眼,见到是乘师叔,冷哼一声,不去理会,足上飞步奔去,眼前火种触手可得,心中正自高兴。
“这位少年英雄,火种得失关系天下大事,还是由凌烟姑娘妥善保管为何好。”,这一句话的说话之人却是为自己所救的艮位长老道。
伏羲听到那个沉凝响亮,苦口婆心的一句话,心中一软,在听到“少年英雄”四字,只觉胸口一热,陡然想到之前在天都城中,无忧无虑,一派天真的风光,但转念回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不由得心灰意懒起来,挥枪攻出几招,淡然说道:“前辈只怕看走眼了!”
艮位长老道:“这位英雄,你已做下善举,却不知晓,可见你是一个好善之人。从你声音与发丝上可看出,你年纪轻轻能练得这一身极高的本领已属十分难得。你一再行善,英雄一生,要是只因为争强好胜,一念之差,落下个千古罪名,是不是……太不值得了。”
伏羲听到这里,身子猛地一震,身法了缓了半拍,望见抢先而去的凌烟,攻出去的招式也不如何凌厉了,茫然说道:“但要是我已是一错再错,无法回头了,又该如何?”
艮位长老一愣,随即答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浪子回头金不换啊……你是大好男儿,自当留住有用之躯,造福百姓,安定宇内,方为妙举!”,老者余音方落,只听另一山道间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少爷,快追她,莫让他们得到了!”
伏羲心中一凛,回目瞧见凌烟已然离火种区区数步之遥,他一惊之下,大喝一声,挥枪直捣凌烟门面。
这一招紫光大盛,光芒*人,参杂疾风,威力何等巨大,凌烟弱小的身子在这急招之下,临危不乱,手中长鞭舞动,口中轻哼一声,素手疾挥,叱道:“去吧!”,腾舞在半空中的长鞭,蓦地一变,数十道鞭影化作一道柔丝,随风飘舞,走留无端。与着伏羲手中精妙沉雄的枪法,有着天壤之别。
两班人马,自山中两路行来,见到鸟巢畔的一男一女在关键之时做着殊死拼斗,人人均是提着一颗心,瞠目远望。
半空中,凌烟手中的鞭影临空晃了两晃,就在紫烟枪最要袭来之时,鞭影一转,极轻极快的扫向了地上的小火种,众人心中均是一窒,脸色大变,暗暗忖道:“如此一来,那个如花儿一般的小美人,哪里还能有命在!”
朱雀鸟巢畔,小小的火种,如灯光一般,微小柔弱,在被冷冻为冰的水湖面上一起一落,滚落到乘师叔哪儿去,悬着好多人的心。但在此时,大多数人都观望着那一男一女的情形。
伏羲紫枪速进,飞身欺近,半空之中女命如花少女怔怔望着,那个紫色浓厚,锋利之极的枪峰,伴着疾风,直直刺去,她一脸淡然,失了魂魄一般。
嗡的一声声响,紫光锋芒在她面颊前,他心头一痛,咬紧要关,枪锋回转,与此同时,身子也随之颠倒转来。
他脚一落地,只听啪的一声,重重的摔倒在地。伏在地面上,大口大口的吐着血,紧接着是一叠咳嗽之声。
凌烟亭亭而立,美眸生光,望着眼前这个只顾得了吐血,咳嗽的神秘人,漠然无情的脸上忽地生出一股怨愤厌恶之色,她手中的长鞭轻轻摇晃,冷冷说道:“你……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一生风光,到了最后,却是死在我的手上。”
山道的另一边人却是鬼奴,聿贤,魍魉三人。聿贤,魍魉见到伏羲忽地身子不支跪地咳嗽,大惊失色,飞奔过来,失口大叫道:“莫要伤了我家少爷!”
凌烟冷冷望了飞扑而来的两位面容古怪,忧心急迫的少年,黯然说道:“没有想到,你真的变了,变得我已不认识你了。”,说到这里,冷若冰霜的脸上,无声无息的划过一道泪痕,手中长鞭一扬,痛声说道:“,我看,我还是……还是……!”
伏羲趴倒在地,听到她说的话,嘴唇微微上挑,算是苦涩的笑了笑,张开双唇正欲说些什么,忽地喉间一热,一口鲜血沿着嘴角流溢而下,滴落在地上,激得身下那一滩血水溅起一阵血花,好生无奈,好生凄美。
凌烟似乎没有看到这些,她那原本已经风干了的脸上,流溢出一道新的,晶莹的泪痕。
不远处,传来石历的声音,有些焦急,有些仓促的说道:“凌烟,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么?他便是那个祸害世间的南国三军大元帅!切莫错过此等良机啊。”
凌烟怒瞪了他一眼,心中冷哼一声,回目又望向了那个伏在地上的神秘人,目光晶莹,闪动着复杂的光芒,冷冷道:“原来你是他……我还道是何方神圣。”,一言甫毕,呼的一声,乌龙鞭,飞腾而起,凭空挥舞。
霎时间,那重重鞭影,肆意挥洒,笼罩在这两人身畔,上方。鞭影弥漫,杀意索然,越转越快,时而不时的交击在上方,发出啪啪刺耳声响,何等凛冽,然而,它为何对着眼前的那个伏在地上,毫无招架之力的神秘人迟迟没有发出致命的杀招。
咯吱,咯吱,不远处传来一阵极轻极轻的声响,像是花瓷瓶轻轻碎裂的声音一般,一阵一阵,由远至近。凌烟初时尚未察觉,忽地发觉足下大地开裂,猛地生出一道手臂一眼粗细,生满禁刺的藤蔓,自地中突地生出,张牙舞爪,腾空而出,迅如雷电。她心觉不妙,一跃而起,手中乌龙鞭一挥,身子斜飞出数丈,心旌方定,回目望去,但见适才那两个少年人,一人手双按地,张口大喝,看来这诡异的蔓藤便是有他而出。另一个身法迅捷,远胜过旁人,喘息间已然奔到伏羲身畔,伏在他身侧焦急寻问伤势。
这两人武功均是不俗,周身衣衫破坏,风尘满面,像是经历过数场恶战,疲劳远行而来。凌烟心中一凛,瞧远处那位年轻人望去,但见他兀自双手暗地,一动不动,正俯身翘首望着自己,心知若是再行杀招,他便会再行用那诡异,奇特的术法来对付自己。
乘师叔见到途中艮位长老等人受了重伤,带着人马将他们连同搀扶,后又遇到看护倏、忽、混沌的石厉,三班人马一同汇合,略作商量,决定一同赶赴朱雀岭。他们一行二十余人,一面搀扶,一面言谈,沿着山道缓步而行。到了朱雀岭鸟巢畔,见到这一男一女舞动兵刃相互牵制,拆招的情景,继而奔了过来。
魍魉见到这二十余人之中,有的鬓垂青丝,英姿飒爽,有的白发苍苍,气宇不凡,不知有着多少高手。他苍白脏污的脸上流露出坚毅之色,拦着伏羲身前,有些焦急的道:“你们……你们莫要伤害我家少爷!”
众人听到,愕然对视一眼,脸上现出猜疑之色。艮位长老更是目不转睛的望着伏羲,从头到脚的仔细扫过,心中暗自思量:“此人一身充斥着一股战场萧杀,气凛三军的气息,若是说成养尊处优的富家纨绔子弟,绝然不可能。若是说成一代武官之下的年轻虎将,像是有点儿像,又怎有这么领袖群雄,运筹帷幄的气度?这等英雄豪士似乎并非生于我北国江山,炎黄族中,难道他不是我北国人士?”,他转目望了魍魉一眼,忽地脸色一板,哼了一声,道:“原来你就是军中传闻的那个神勇威风,名扬三军的飞骑将军?”
这话一出,众人均是一怔,相互望了望,脸上失了颜色,暗暗思量:“他怎么会是那个杀人如麻,冷血心肠的飞骑将军?”。凌烟听到,原本苍白的脸上,不禁有白了三分,张了张口,本欲说些什么。
只听石厉断然说道:“不可能!绝不可能!”
艮位长老望了他一眼,道:“怎么不可能?”
石厉道:“他既然是南国众人,为何干冒奇险,力战群魔,两番搭救我们?”
艮位长老冷冷说道:“南山妖邪多虞诈,这人既然是南山妖邪之尊,可见其虞诈蛊惑之术,高不可测,为人难料,不然他又如何领导群妖?”
魍魉眉头一皱,怒道:“老头,你为老不尊,出言无礼,莫要污辱我家少爷。”
艮位长老一怒,正要发作。众人之后,一名女子娇笑道:“哎呀,魍魉将军,都到了这个份头,还隐讳什么,他可是我南族,主持整场战事的三军将帅。既然是我南族之帅,又何必理会北国里头讲究的那些名声德行,繁文缛节?”
众人循音望去,一名肤色暗红,身姿妖娆的娇美女子细步走来,她慢言轻笑,美目流转,一言一行尽是妩媚万方,扣人心魄。像是提醒道明,字语如针,又像是不冷不热,浑然置身于外。众人见到,不由得又想凌烟望去,但见这两名女子均是美态万方,但一个风情万种,一个心思不渝。两人言行之中均透着一股冷意,一个蛇蝎心肠,令人心中发麻,一个却傲然绝然,探望世间风情。
同样是美,同样是冷,意义上却绝然不同,相差迥异。
再见她衣衫鲜亮,稍有尘垢,与那两个衣衫脏污破烂的少人一同而来,显然功法要高出这二人不少,心中又是一紧。
凌烟直直望着她,美目之中没有丝毫退却之意,只见她冷哼一声,道:“我看未必!”
鬼奴瞧见凌烟,道:“呀,我知道你是谁,你也该还记得我吧?”
凌烟立起身,道:“当然记得,当日我等险些死于你手中,看来今日报仇也不迟。”
鬼奴素指轻按唇角,想了想,装作一幅惊讶装,道:“啊,我知道啦,你指的是在迷雾森林么?”,她瞧见凌烟神色激动开来,转而一笑道:“没想到,姑娘也是一个……”
凌烟忽地脸色一红,顿足叱道:“你……你去死!”
艮位长老见到魍魉,聿贤两人功法怪异,忽而行来,心中本不惧,但见到鬼奴有恃无恐,笑语行来,心中对她存着三分忌惮,见到两女言语不合,针锋相对,只怕闹到后来难免又要生出一场恶战。他曾赴饱受鏖战之苦,生怕又生枝节,当即打断说道:“这位姑娘看来也是南国高手了?”
鬼奴目光扫了艮位长老一眼,轻笑道:“是呀,老头,你又是何人?”
艮位长老脸色一沉,随即克制主心中怒火,缓声说道:“老夫乃是祭火门中艮位长老,我等今日只为火种而来。既然火种已得,也该先行离去了。”
鬼奴笑着扫了众人一眼,但见对方人数众多,虽然衣衫破败,神情劳累,但见到祭火门中资历高深之人大有所在,心中暗自算计,此战凶多吉少,纵然侥幸得胜,只怕得不偿失。她笑了笑,道:“是么?”
艮位长老心中一喜,道:“好了,事情已成,我们回去吧。”,一言甫毕,众人随即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