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腾飞了多久,听到耳畔呼啸风声渐无,季羲睁开眼,见女娲在树旁抽泣,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哭泣。”,女娲转过身子,抽泣声反而更大,季羲一时摸不着头脑,呆了呆,道:“好饿,我去弄点吃的。”
女娲嗔道:“放开我。”
季羲沉头瞧见自己兀自紧握着她的手腕,尴尬的笑了笑,松开手指,见到她白皙的手臂已然青了一块,心中过意不去,道:“手没事吧?”
女娲侧过身子,不冷不热的说道:“不理你。”,说罢,快步走开。
季羲一步赶在她面前,满面迷惘问道:“为什么不理我?”
女娲秀眉紧蹙,露出不悦之色,道:“我又不认识你。”,说着,迈步便走。
季羲见她这般恩断情绝的走开,心中好生不是滋味,暗忖:“事已如此,再行勉强,只会自讨没趣。”,深深的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女娲行了几步,见他没有跟来,回目见他一个人孤零零立着,想到青龙谷中奋不顾身的救自己的情景,心中一软,柔声说道:“伏羲哥哥......我们合好吧。”
季羲听到这番话,心中惊奇之极抬头望着她,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颤声道:“你不生我的气了么?”
女娲道:“你对我这么好,我连开心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生你的气。”
季羲大喜,如不是因为有伤在身,定要将她抱起,心中忽然想到一事,皱眉说道:“那,以后可不许你再那般对我了。”,见女娲含笑点头,又道:“我们在途中不知耽误了多长时间,还是先回到青龙谷。我很担心师傅的安慰。”
女娲听他这么一说,就连明眸中也荡漾出一阵喜意,道:“我们真的能够再去青龙谷?”
季羲点了点头,道:“不错,你好像很喜欢……青龙。”
女娲脸色变了变,道:“为什么说我喜欢它啊?”
季羲道:“你不怕它,自然就是喜欢它了。”
女娲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季羲虽然在共工哪里学了些星象,可以辨明方向。但他此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眼见四周冰川峡谷,难以觅食,下定决心,迈步南行。他之前腑脏受伤,这般强力施为奔了半个时辰,早已觉得胸口气息紊乱,疲惫不堪。好在这里冰雪渐少,偶尔可以见到林木绿草,兔走鸟飞。
在山脚下见到有一坍塌了得小木屋,早为山上的猎户遗弃。季羲松了口气,放下女娲。寻了些木材,燃起篝火,坐在地上运功调息。
过了三炷香的时间,小木屋中传来一阵香味扑鼻,季羲正觉腹中饥饿,睁开眼,见女娲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个陶制小釜,架在火堆上,煮着野菜,心中一暖,道:“这些都是你弄的?”
女娲笑道:“是啊,这里的山上多的是,我还摘了些山果呢。”,说着一个人忙活起来,纤细的小手展桌铺布,端碟放果,俨然一名家中少妇的模样,季羲见她这么待自己,心中一喜,之前的凄苦伤痛早已抛至九霄云外。
季羲吃过野菜,山果,又觉疲惫力乏。闭上眼睛,不多会便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女娲在门外大呼道:“季羲哥哥,你看那是什么?”
季羲一惊,破门而出,见女娲在月光下指着天空,正望着自己。季羲抬头望了望,却见天空有一七彩云雾,如霞如缎,停留在空旷的黑幕中,色泽鲜幻,艳丽绝伦。周身孤冰皑雪,经这“七彩云雾”一衬,更是晶莹耀目,光洁多彩。
在这了无人烟,孤寂冰冷的北方雪地,遍野玄冰中,顿增光彩。
女娲指着天空的的“七彩云雾”,生怕它转瞬即逝,跳着问道:“季羲哥哥,这是什么啊?”
季羲自小身居中原地带,对这“七彩云雾”可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心下骇然,惊异之余,却不愿在女娲面前示弱,望了一眼又一眼,搔了搔头,支支吾吾说道:“啊,这啊……这应该,不,这就是北国祥光。”
女娲望着“七彩云雾”,喃喃说道:“北国祥云与流星,哪个好一些呢?”
季羲见她微一上仰,美丽的脸孔任凭着银白色的月华涂洒,白皙光滑,又颇显忧虑憔悴,心中大为怜惜,顿时起了个要保护她的念头,握住她手,轻声说道:“当然是北国祥云了,这辈子流星我见多了,可是往往还来不及许愿,便一瞬即逝。关于‘北国祥云’,却是只有耳闻,听说北国祥云它会一直停留在天空,等待有缘人来祈祷祝福,为他实现三个愿望。”
女娲听到大喜,问道:“是真的吗?季羲哥哥你可别骗我。”,看到季羲肯定的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自己也跟着默默祈祷。
皑皑银月照在她脸上,如覆了一层银霜。这是季羲第一次看见有人为了这么一个无稽之谈,这么恳切认真的祈祷。
女娲睁开了眼睛,问道:“季羲哥哥,你许的是什么愿望?”
季羲笑道:“我许了三个愿望。”,正待说出。
女娲捂住他的嘴唇,道:“让我猜猜,你的第一个愿望,应该是希望早日与你的家人相聚。”
季羲见她幼嫩的笑脸上,带有几分孩子气,如果有她相伴,自己纵然置身于了无人烟的万仞冰川,不再孤独,寂寞,道:“第二个呢?”。
女娲想了想,道:“第二个愿望,应该是想让自己武功天下第一了,剑逸之也是这么想的。”
季羲听到提及“剑逸之”这三个字,心中一酸,目光闪过一丝怒意。但月光下,见女娲白皙欣慰的脸孔,所有的怒气,也尽数化作怜悯爱惜,淡淡的说道:“不错,武功天下第一,使每个习武之人无不奢望的境地,可是艺压时间英雄反会令自己更加孤苦,就如当年的蚩尤一般,为了与青龙见面,也自苦苦等候一年,倒还不如生活在这冰川世界呢。”
女娲点了点头,道:“在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生活,功夫练的再好也没有用。”两人相视,呵呵一笑。
季羲道:“你的愿望许完了么?莫让北国祥云跑啦。”
女娲惘然问道:“它为什么要走?”
季羲道:“因为他还要去帮助,更多,更多的有缘人。”
两人漫无目的的朝南了两天,仍未找到前往青龙谷的路。眼见时日渐去,也就不如何心急,正聊间,女娲“咦”了一声,说道:“林儿的龙珠好像在动。”,从怀中取出龙珠,见林儿的银白色龙珠上有着一层淡雾萦绕其上,那淡雾每绕一周,龙珠身畔似乎亮了一些,甚是奇怪。
季羲看到女娲目光滢滢,激动万分,疑道:“这是怎么回事?”
女娲目光紧紧盯着龙珠,道:“它好像是要告诉我,快了,林儿的灵力显灵了。我们需快点找到龙蛋,龙珠遇到了龙蛋,林儿就可以活过来了。”,说着,欣喜之情,溢与言表。
季羲很少见到女娲有这般笑容,也跟着喜道:“好,我们连夜兼程,快快赶去。”
次日,两人沿着一断崖边的山路直下,季羲道:“昨天,我观察星象,总感觉青龙谷就在不远,可能是我们在兜圈子。”
女娲望着怀中的龙珠,道:“我们得快些寻路,林儿的龙珠烟雾转得快乐些,但龙珠发出的光芒好像便暗了。”
季羲望着左右,心里也十分着急,道:“我正在想办法,但我们现在连自己的方位也不知道。”
女娲道:“林儿的身子一直不好,龙珠又与身子离得太久了,龙珠的灵力也越来越少。”
季羲听她这么漫不经心的自语,心中好像想到了什么,正待相问,只听断崖下呜的一声大响,那声响极为沉闷,回荡山谷,是一庞然巨兽所发,季羲一惊,道:“有怪兽,小心点。”
女娲抬起头,正自诧异,眼前灰影一闪,已到了两人面前,眼前一头怪兽,生得狮头兽身,尖牙利爪,健壮高硕,比寻常马类还要高出一半。颈间的棕毛,随风而动,看上去简直狰狞可畏,威风凛凛。
季羲见到它,不禁想到颛顼的坐骑龙驹,与它相较一个温和高贵,一个狰狞凶狠,倒也各有千秋,心中暗暗叫好:“这等怪兽,虽然相貌可恶,倒也神骏非凡。”
女娲见那兽猛恶之极,躲在季羲身后,颤巍巍问道:“季羲哥哥,这是什么怪物?”
季羲此时也无心与她调笑,说道:“这个怪物只怕并不简单,你往山壁边走点,我来斗它。”,说罢,快步奔了过去。狮头兽见到,呲牙一吼,四爪齐刨,来势凶猛讯急,快捷如风,朝着伏羲扑去。
季羲瞧得吃惊,不敢大意,出手便是一招“端杯望月”,左掌略略*开锋芒,右掌蓄势,击向那兽下肋,他这招经大鸿一点拨,出掌动静有度,暗藏玄机。早已远非初学时可比。但那兽来势太快,这一掌非但没有打中要害,奔纵之间,反倒还给它御去了不少力。
狮头兽一扑未中,回头撕咬,季羲再行推出了一掌,那兽却淡若无事,四爪挥洒,来去如风,喘息间已然奔远。
季羲心想:“平常牲口,若是吃了我刚才那一掌,纵然侥幸不死,也必定痛得仰天嘶吼,低头求饶,它怎么和没事一样。”,他原本以为此兽存活于世,全仗着行动迅捷和一身铜皮铁骨。却不晓得那兽谙通人性,机敏灵活。曾吃过不少隐居山林的武学高手。
眼见狮头兽回首扑了过来,季羲使了招“触物思亲”,他这时暗加提防,出手甚是快捷。狮头兽见到,侧身避退,反手便是一口,季羲一惊,这畜生居然明白我的心意,狮头兽一口没有咬到,却不后退,直起身子,挥爪便是一刨,这样一来,它的身法便慢了半拍,季羲瞧见好处,运起四层功力,一掌击在那兽的肋骨上。
狮头兽受到季羲的掌力,在空中打了个转,落到地上,呜呜大叫。怪叫声中居然全无惊怒之意,反而眯眼晃头,跳爪轻鸣,看样子还颇为欢愉。
季羲心中暗想:“在地面上无法和你斗,只有骑在你身上,方有胜算。”,见到那兽又扑了过来,等待机会,并不发掌,矮着身子脱了过去。
狮头兽这般扑,刨、撕咬数次,虽然凶险,始终凝掌不发。那兽呜呜叫了一声,血红色的大眼眯了一眯,爪下加劲,整个身子如风一般,喘息间已然欺身,却不出手,而是从旁掠过,来回纵跑。
女娲见怪兽来回疯跑,季羲却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已落下风,不安的问道:“季羲哥哥,那怪物是做什么?”
季羲听她这么关心自己,心中一暖,出言说道:“那怪物通晓人性,竟然得意起来。他见我的速度不如它,便来卖弄起本事来了。”,那怪听到,居然纵身小跃,凌空呜呜欢叫,季羲见到,眼睛一亮,反手抓住它颈边的棕色,手上用劲,呼的一声,人已跃在背上。
季羲骑到它背上,笑道:“看你以后还骄不骄傲。”说着,一掌斩了下去。
狮头怪兽连受数掌,疼痛专心,顿感不安,呜呜叫了数声,迈起四爪,山上山下来回疯跑,要将骑在身上的季羲甩脱。
季羲瞧见周边事物飞逝如影,足下坑洼渊谷也自一晃即过,他心中害怕之极,一颗心也跟着绝影奔跃,七上八下,无法安宁,听见耳边凛冽的风声,随即心想:“此兽来去如风,行径迅速,如果能收得此兽为坐骑,岂不好极?”,想到这里,心中好奇要强之意生出,也不如何害怕了,手中加颈,紧紧拽住它颈间的棕毛,不时在它脑上痛击几掌。那怪兽痛得哇哇大叫,几个来回下来,见到徒劳无功,放慢了步子。
季羲原以为它已降伏,忽地嗤的一声极为尖锐倒声音破空而起。季羲察觉风声有变,回首一望,见身后有一条极长极细,生有赤色鱼鳞般的尾巴,如灵蛇般,一闪而至,季羲虽有提防,但这招来得太过突然。嗤的一下,利尾平平划过,顿觉胸口一痛,已给划了一条细长细长的口子,“难怪瞧不见你的尾巴,原来还有这等妙用。”,转念一想,“不好,这只尾巴太过危险,还是拿在手中为妙。”,想到这里,双脚用劲,夹住那兽的腹部,仰身反抓住那兽的尾巴。
哪知,他这一抓原本力气不大,但是神兽惊恐万分,顿时停了下来,一动不动,也不嚎叫。季羲拍了拍它的脊梁,笑道:“原来你最锋利的地方也是你最脆弱的地方。”,说着,手上微微加力,那兽痛得呜呜大声,竟而趴了身子,侧目回望,大有臣服之意。
季羲看到甚是得意,笑道:“好吧,你以后就跟着我吧。”,说罢,放开了尾巴,那兽垂着头,呜呜轻叫一声,似已臣服。
女娲见季羲骑在绝影身边,来去如飞,惊得花容失色,此时见到这么凶猛的恶兽也被他降伏,大喜之下,兴冲冲的跑了过来,笑道:“季羲哥哥,你好厉害。”
季羲心中畅快之极,拍了拍胸,大笑道:“那是当然,我们先去青龙谷吧。”
女娲点了点头,接过季羲的手,跃到那兽身上。
那兽奇怪就奇怪在这一点,季羲一没叫喝,二没驱行,那兽一待女娲坐稳,居然自行迈足奔跑。女娲回过头,望着季羲,满脸疑惑。
季羲道:“它通晓灵性,知道我们的意思。”
那兽脚力极佳,行了才只片刻。季羲看到眼前的事物越来越熟悉,道:“这下可好,它也认识去青龙谷的路。正好少了一番苦寻。”
女娲道:“季羲哥哥,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
季羲正有此意,想了想,却取不到好的名字,问女娲,她却取得一些花草,鸡狗的名字,季羲摇了摇头,道:“我的坐骑怎么能取那么‘可爱’的名字。”,他对颛顼一遭,记忆犹新,想到他坐下的龙驹更是啧啧称奇,说道:“颛顼的龙马来回如影,曾让我吃过不少苦头。我的坐骑可不能比他的差。”
女娲道:“不能比他的差?不如就叫绝影吧。”
季羲道:“好!从名字上也不能输给了他。”
绝影似乎明晓主人所言,呜呜低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