颛顼瞧见季羲左臂下沉,右掌护胸,身子微曲,劲势凝而不发,又见凌烟双手握这长鞭,轻轻荡动,亭亭玉立,两人均是神色肃穆,架势庄严,出言说道:“五弟,这一男一女,也不简单,小心为妙。”
刑天双手兵刃护击发出砰砰大响,冷笑道:“嘿嘿,这下才有的斗。”,怒目望了两人,露出狰狞之色。手中古斧高举,就要劈下。
“贼子,且慢!”天空中传来一人喝叱之声。
刑天,颛顼听到这断喝之声,颇为苍老嘶哑,齐齐上望,在瞧清那人的相貌时,不由得立了起来。
众人心中均想:“是谁有这般能耐让他们,站立仰望。”
昏暗的大荒废墟,白云飘落,一名白发苍苍,面容枯槁的老人穿着一身灰袍,松树般的老手我这一柄非金非木,金光闪闪的火凤焚世杖,伫立云端。老人身子甚是消瘦,看似弱不禁风,但神色坦然,不怒而威。颛顼,刑天两人见到,心中暗暗叫好。
两名祭火门弟子,脱口叫道:“师尊……”,那人正是祝融。
祝融望了望颛顼,刑天二人,轻笑道:“两位将军,别来无恙。”
颛顼,刑天二人对望一眼,两人目光闪动,昏暗中瞧不清是喜是怒。颛顼说道:“托老将军的福,一切安好”,对左右说道:“来人,支火把,备酒席,恭迎老将军大驾。”,在当时,战乱年代,各大将士偶遇盟友,或是兴致来时,幕天之下,乱林之中,备酒共饮乃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今日颛顼见到祝融亲自到来,竟而立火设宴,看来这位素未谋面的老将在他眼中,早有敬仰钦佩之心。
祝融淡淡说道:“是不是这些小辈无礼,打搅了两位将军清修,而至这般兴师动众?”
颛顼笑道:“哪里哪里,这些后人俊杰武艺超群,只是我二人一时兴起,有意试探一二。”
祝融道:“既然是这样,你们便回去吧。”,说着朝祁飞,季羲,万燕等人望了望,长袖一挥,作势要让他们离去。
刑天出声道:“这……?”
祝融正色说道:“将军先后打伤了这么多后辈弟子,难道还没尽尽余兴吗?”,他着肃穆正言之中,自有一番威仪。祝融此时深陷魔爪,自保尚且不足,此时以长者自居,吩咐叫唤晚辈一般,对待两名功夫绝伦的大荒遗将,屈指算来,天下之间也唯独祝融一人,方有这等能耐与威望了。
颛顼拦下他,笑道:“唉,五弟,难得祝融先生前来,岂能让他败兴?”,喝令左右道:“你等让他们离去,途中若有人阻拦,军法处置。”
无奇教三弟子均已受伤,留到最后也于事无补,听颛顼这么一说,搀扶着他走了。
祝融见万燕,石厉等四人一动不动,喝道:“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万燕,石厉对师尊之令,莫敢不从,当下俯身称是,转身离去。
这两波人先后离去,就只剩下了凌烟与季羲两人了。
祝融心中生起,望了季羲一眼,见他目光坚定,伫立不动,微微摇了摇头。
季羲自小随着母亲亡命天涯,受人轻贱残害惯了,但在刑火台一役自己能得到他这等道骨仙风,英雄了得的前辈高人温言劝慰,心中对其德行更生敬畏。但在现下昏暗的废墟中,眼见到的却是一个瘦骨嶙嶙,孤苦伶仃的老人,独自面对这两个正当壮年的猛将,心中如何放得下,暗自想着“祝融将军曾对我有着知遇之恩,再造之意,我季羲如何能够弃他老人家于不顾?”
凌烟轻轻拉了拉着季羲的手,低声说道:“我们且先离去,祝融将军自有应对法子。”
季羲从怀中掏出真言,递给了凌烟,道:“你先走,我随后就到。”
凌烟如何不知他的心意,道:“我知道你想陪着祝融将军共进同退,是么?”
季羲将真言塞在她手中,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事物要是交不上去,这干人等全部都得死,你知道么?”
颛顼听到两人私语,朗声说道:“是何物,拿来给我看看。”
一将行去,将真言取回,呈给了上来。
颛顼拿过真言,眉头不由得动了动,他强自将真言中的话语一口气看完,不由得眼光红润,神色哀丧,转手递给了刑天。
刑天看过后,这个悍勇嗜血的汉子竟然一声不吭的哭了出来,摇了摇手,将真言退还给了凌烟。
颛顼拭了拭眼角的泪水,说道:“往事如烟如尘,亦如风。可悲,可叹,却不可忆。自大荒乱石岗一战,我等活下来将士无不怀念先主的遗恩高德。只叹先主仁义过甚,施恩浩荡,在西山宋山之中不意被奸人暗算,惨遭厄运。自后每逢见到先主遗笔余将,对先主的矫矫英姿,嘱咐教诲无不历历在目,无不泪涕满面……”
祝融说道:“当时我们各事其主,各司其事。只是天无二日,民无二主,蚩尤此人却有过人之能,老夫私下也已仰慕多时……”
……
季羲听他们越说越是不妙,轻声说道:“凌烟,你且快走,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凌烟道:“你走,我便走,不然一齐死了算了。”
季羲不知她为什么忽然变得固执了起来,皱眉道:“你一离开,我与祝融将军尚可骑着绝影一齐逃远,尚若你在,我们便多了一分顾虑。”
凌烟秀美一蹙,鼓着嘴道:“怎么了,你嫌我太差劲,怕我拖了你们的后腿,是吗?”
季羲苦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由不得你耍性子,快快去吧。”
凌烟跺脚说道:“不,我就不!”
……
颛顼说道:“当年大荒交战,主人亲至宋山一事,极少有人知晓,难道炎黄二军大战在即,竟然由此闲心,偷听窃取这等机密?”,说到这里,语气又严峻了三分。
祝融道:“我等只是奉了圣母之命行事,并不知晓这类消息。”
颛顼道:“此话当真,圣母又是何人?”,他语音刚落,只听刑天断声喝道:“两个小鬼,你们在这儿嘀咕什么,还不快快离去?”
祝融望了季羲,凌烟一眼,摇了摇头,叹道:“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快快去吧。”
这大荒遗将适才与祝融对答之中,口气渐渐露出锋芒,这时怒而喝退,乃是不幸中的大幸。凌烟见到机会难得,欣喜之下,频频点头,道:“好的,我们这就离去!”,说着,拉着季羲的胳膊便走。
季羲伸手佛开她的手腕,凄然说道:“你自己一人去吧。”
刑天性子颇为急暴,见两人拉拉扯扯,横眉怒道:“来人,将那女的带走,逐她出境。男的既然一心想要留下,那便留下吧。”
只听祝融答道:“圣母,自然是圣母了。”
颛顼冷声说道:“看来老将军是有心不作回答了?”
祝融望了季羲一眼,叹道:“现在该走了都走了,不该留的也留了下来。两位将军,多说无益,还请亮招。”
颛顼,刑天两人对望一眼,自身后取出兵刃,说道:“祝融将军,到了这个时候,还淡若无事,言行自如,小将佩服,佩服。”,说罢,赤血长戟一扬,直直*向祝融。
祝融长杖轻挥,白须荡动,已然成了守势,一戟一杖,兵刃交击之声,不绝于耳。颛顼自幼跟随蚩尤学习武艺练兵,见识极广,论武艺,论谋略,当今世上少有能比。他自诩精明能干,才智过人,在刑天与万燕相斗时,他静心细观,不出一言。心底早就琢磨出一套破解祭火门招式的法门,以对付不久之后前来支援的祭火门高手。可到现在面对祝融时,这些切实可行法门忽地变得剑不对鞘,鞘不对剑,完全失了作用,心下暗暗惊异祝融了得。
他却不知,祝融乃是祭火门的创始人,他擅长使杖,因此门中最为厉害的乃是杖法,每一招式均是千锤百炼,多番改进而成,门中别的兵刃武艺,虽然巧加变化,难免失了其中威势和妙用。
这两人五十招,刑天见到祝融招式精深奥妙,后招的妙意更是层出不穷,心下早已按奈不住了,暗想:“这两人各占优势,各握胜券,要想分出胜负,只怕得等到千招之后方能知晓。但千招之后,这老将军不知还能剩下多少力气,我得先下手为强。”,大喝一声,提起斧盾,扑入战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