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身子虚弱,无力远处呼唤绝影,在城中左右放声大呼几声,不见绝影到来,只得乘骑寻常马匹。臣煜爱惜能将,不惜将自己座下的千里良驹――乌云马赠送与他,快马之上,于利于弊,均是有利无害。
这一日,北国将士尚还未饮,乾位长老听到仁雄身受重伤,心中惊惶,担心力牧为此怪罪下来,初一回军,便去放下所有事务,前去营地探望他。见到仁雄面色死沉,一动不动躺在床上,鼻间呼息气若游丝,俨然与一个尸体一般,他叫军医前来诊治,看了半天只是一个劲摇头。他心中又急又慌,当下有意下令千余人将仁雄,仓颉二人送走。
但前往北国路途遥远,道路颠簸,荒山野岭,多有古怪,又担心飞骑将军在这里又伏下天降奇兵,拦截剿杀,当真是忧心忡忡,难以安定。
他独自走出帐外,仰头望见头顶一轮苍月,冰凉幽光,心中思亲情切,黯然而想:“我离北国已近半年,可不知门中弟子可好,家中幼孙可好。”,他随意而想,忽地怦然一惊,暗道:“不好!军中将士离家半年,在异国他乡与敌挣命,苦战获脱。今日难得一时清净,各人肚饱心闲,仰天望月,必定也如我一般,思念家中老小。战事本为冷峻刚烈之事,若是人人心中均有情故萦绕,满心的温馨柔情,又何来杀敌除孽之勇,与战事可是大大不利!”,他这般一想,心中随即生出一计,叫来数名大将,说道:“传令下去,军中各人修书北国,立誓死战,他日若有性命回归国土,必当成为开国功臣,非但受人载道欢迎,簇拥钦佩,而且光宗耀祖,流传百年。”
众将领命前去。军中上下,大战初罢,有人身子受伤,伏地痛吟,有人空然对月,望月思亲,也有人梦中呓语,浑浑噩噩,这营地之中尽是一股萧索残败,压抑沉郁的气象。
在乾位长老传令下去之后,军中随即迎来一阵阵高昂欢畅的喜谈欢呼。乾位长老听到将士们的喧嚣声,老怀大为畅慰,捻须轻笑,悠然而想:“军中将士立下死志,复又求生享荣心切,如此一来,此战必定无往不利。”,想到这里,心中忽地一紧,似乎有一事扰心,令自己无法放下心来,他苦苦思索,却茫然不知是何事。
正寻思间,忽听东面一将士惊声大呼道:“不好……不好……飞骑将军来啦!大伙快……”,乾位长老听在耳中,心中猛地一紧,手中木杖挥出,将那人当场毙命。“胆敢妖言惑众,乱我军心者,死!”
众将士听到,心中又是惊恐,又是安宁,暗想:“原来是有人战场受到惊吓,发了疯。”
这时又听西面较远之处,一人惊声高呼道:“大家快逃啊,飞骑将军来啦,快逃……!”
乾位长老皱眉紧蹙,放声大呼道:“此言乃是军中为敌收买,故而出言乱我军心。众将士凡听到有人扬声此言,无须告知与我,当即斩杀!”,他口中这么说,心中豁然一亮,暗自思忖:“若是此时,这飞骑将军忽地领兵夜袭,我军现在散乱无备,又该如何应敌?”,心中想到这里,随即暗道:“不可能,飞骑将军伸手重伤,此时病困攻心,怎可能前来。再者,现在若是集合兵将,整兵点将,重新编制,反倒中了敌军的疑兵之计。三军将士反会将敌军夜袭之事,信以为真,军中必定人心惶惶,不可安眠。”
营帐之中的众将士听罢,应声领命。
这时,军中又有人惊声大呼,“飞将军来啦,快逃啊……”,这惊呼之中,由四面八方而来,此起彼伏,高声而喝,在这原本疲惫劳累,颓废惨淡的营地之中,听起来甚是吓人。
乾位长老大怒,顿杖叱道:“军中各将士听令!”
北军将士,此时有人在营外烤火,有人在巡逻,有人已经歇息,听到元帅之令,齐声称是。
乾位长老正色说道:“左将军我命你,加派探子,务必要将方圆十里之内的一举一动,打探得清清楚楚。右将军,我命你加派巡逻,军中凡有睁眼不眠者,擅自翻身出声者,格杀勿论!后将军,我命你速速从军中点派五千人马,彻夜不眠,机动待命!”
左、右、后散大将军领命,各自去了。
乾位长老在军中尤为受人尊崇,他这时一连下达三道命令,军中总算又恢复了安宁。又过了片刻,已然鸦雀无声,只有巡哨将士巡逻行走时,发出的沙沙脚步声。
夜风拂过,吹过乾位长老白色长袍,衣襟起荡,微微透着一丝凉气,他总算安下心来,望着头顶冰凉圆月,幽幽叹了口气。手中长木杖提了起来,拄着身子,缓缓走入营中。就在这时,忽听东面,雷鼓喧嚣,喝声震天,乾位长老惊出一声冷汗,急问道:“左将军,这时怎么……怎么回事,为何忽然由此喧鼓喝声?”
左将军大惊失色,愧道:“元帅,末将查过方圆十里所有地势,但见夜色朦胧,林野幽静,却无一人。”
耳中听到呼喝斩杀之声,渐渐近来,乾位长老失声说道:“那这又是为何……?”,他回目望去,但见远方一干将士,大举袭来,雷鼓声中人马来往,旌旗摇曳,看上去来人之数,着实不少,他放声说道:“右将军,来者多少人?”
右将军朗声说道:“报元帅,天色黯然,火光灯影,末将瞧不清楚,或许有好几千人,也或许有好几万人,来势甚是猛恶,元帅还是先行避他一避!”
乾位长老不等他说完,苍老消瘦的身子快步走到军中瞭望台,借着月色灯火,极目而望,但见伏羲手拿紫烟枪,左挥右斩,为一纵人马左右簇拥之下,大举攻来。乾位长老何等目光,凝神望去,瞧见他紫烟枪光芒一闪一闪,明显底气不足,斩兵杀将,多由左右代劳。他目中精光一闪,随即仰天长叹,“你们受骗啦,区区数百之众,又有何惧。”
然而,此时雷鼓喧天,叫喝震谷,北国三军之众,四周又不时有人似有心,似无意惊声尖叫,大呼逃奔,众多兵将耳中听得惊慌失措,惶惶不安,眼中瞧见飞骑将军,如神兵天将,神威凛凛,紫光过处,断刃碎骨,那能凭着自己这一身血肉之躯,所能抵挡。慌忙之际,随着军中人流奔逝之处,大步逃去。
乾位长老周身颤抖,脸色铁青,拄杖叹道:“好你个伏羲,区区一个夜袭军营之计,竟然也能运用的如此巧夺天工,受益神效,老夫那日当真小觑与你了。”,瞧见左下里一哄而散,四野奔逃的军中将士,他又是一阵黯然,惨然说道:“好……好……老夫今日就来会一会你。”,说到这里,伏下走下瞭望台,迈步奔去。
可是此时军中将士,六万之众,蜂涌如潮,乾位长老才迈出十余歩,便给来往如流的将士远远冲了出去。这一战,果真如伏羲意料之中,北国将士一触即溃,兵败如山倒。其实,军中大有远见高识,智慧过人之士,他们一眼瞧见伏羲是敲鼓摇旗,是虚张声势之举。可是当时人心混乱,数万大军,惊惶失措,大势趋向,任凭他们如何叫喝命令,慌乱之中又能有何见效。眼前北国大势已去,军心尽失,自己若是挺身而出,也是徒劳无功,冤枉送了一条性命,感叹惋惜之时,也只得随着人流一路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