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天翔为何说伏羲已死,原来,伏羲喝了林儿的毒酒,药力发作,无法动弹,只得眼睁睁的瞧着自己身边唯一的一个亲人,年幼夭折,心中难过之极,心觉在林儿这一节,更愧与女娲,他这时悲上心头,痛彻心扉,又如何又心思顾及别的。
落陨阁,厢房中。
他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双眼含泪,望着怀中的那个乖巧可爱,已经“沉睡”了的林儿,口中兀自喃喃说道:“伏羲哥哥已经为你讲完了这么多故事,林儿,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你给伏羲哥哥讲故事了?”,说罢,沉头朝着蜷缩在怀中的林儿望去,等了半响,林儿仍没有说话。他的双唇开始痉挛起来,眼角的泪水,散珠般划下,颤声说道:“既然林儿讲出了自己的那么多秘密,好吧,现在伏羲哥哥也为你讲一个自己的秘密。”,他深深的叹了口气,侧头望向房顶,自言自语的道:“那个混小子自幼就有一个极大的梦想,梦想着自己有朝一日,可以身穿戎甲,手持利戈,骑着高头大马,率领万千将士,在战场中冲锋陷阵,挥洒青春。令谁都无法想象的是,混小子的梦想终于实现了,他的戎甲是光鲜坚硬的红铜帅甲,兵刃是无坚不摧的紫烟枪,而身下乘骑的是快得可以追风逐日的绝影,他成为了一个联合国度的三军大元帅。他性子虽然十分执拗,形象虽十分冷漠,可他的心却是热切无比,激动万分。
他一人一骑,一枪,在战场杀戮中经历了风风雨雨,历经了坎坎坷坷,他从不畏惧,也从不觉得孤独,因为每在他觉得神困力乏,孤独无助的时候,来那个国度的山涧之中,总会有着一名温柔善良的女子,耐心的等候他,悉心的安慰他,默默的支持他。……直到有一日,天裂了,地颤了,天地之中燃起了一阵好大的火啊,那一场火烤红了天,焚烧着地,无边无际,简直是一片宽广浩大的火海啊……”,说到这里,情绪激动难忍,颤声说道:“他那一次真的累了,也真感到怕了,再次回到‘家’中时,家没了,那名一直都会等他的女人,也走了。他……终于知道,自己无法离开她,无法失去她,她才是自己的一切!”
说到这里,四肢百骸忽地一阵酸麻,他忍不住呻吟出来,渐渐的发觉自己的手指可以动了,一道道热流闪电般遍及全身,他身子一个抽搐,血液重新在他身上自如流转,而另一股新生劲力,在他身体中荡然而生,瞬息间遍及全身。
伏羲颇为吃力的抬起右臂,轻轻抚摸着林儿的头发,叹声说道:“林儿,伏羲哥哥与你一般,也是苦命人啊!”
这个黑夜显得格外漫长,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二弟……!”
伏羲一惊,瞧见黑森森的厢房中粲然亮起点点白芒,他翻身起床,将林儿平展展的放倒在床上,转身再行望去,却见季天翔沉头躬身,将紫烟枪双手呈出,谨慎说道:“人王,大事将来,还请人王速速与我合谋。”
伏羲脸色一变,失声说道:“大哥,你去我为亲身兄弟,为何这般拘泥,这让兄弟如何能够承受的起!”
季天翔躬身说道:“人王非但担任着南国大族长一职,也肩负着斩妖诛贼,平定天下的大任,区区季天翔又岂敢自抬身架,与你兄弟相称。”
伏羲听到这一句话,心头一冷,脸色渐渐沉了下来,道:“大哥,如果没有说错,你是想借着林儿之死,将力牧邀请出来了?”
季天翔沉头说道:“人王英明过人,一语点中小人心意。明日之时,人王可以故装佯死,与林儿一起,入殓吊丧。南国人王忽然丧命于北国国疆,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由于事出蹊跷,人王又丧命与北国,北国天霄殿中众多官臣口中没有说法,绝无不参于之理,在那时我方文臣武将齐至,加上人王之威,纵然面对北国百千豪杰,也定能拿下力牧!只要力牧一旦拿下,我在天都城中召集旧部,一齐在乱战中左右说服,一日之机,不但可以消去战祸,而且也能令天下黎民安享太平……”
伏羲听他细细说来,脸色越变越差,心中也是越来越觉冰冷,暗暗的想:“你们……你们好生心狠,林儿身世本已不幸之极,现下又死得如此冤屈,我伏羲前世有愧于她,今世在她生前没能照护周全,难道连她死后,也得搀和在你们的权谋计策之中,叫她死也不得安心?”
季天翔继续说道:“人王,紫烟枪已为你送来,途中唯恐行踪为人发觉,绝影尚在左近山林,随时待命。只需人王发讯,随后可到。另外,凌烟与心正在协商,他们五千人安营于盘地,五万大军立身于乱石岗,两等待汇合,具体兵略还需人王亲自定夺……”
伏羲对他之言,充耳不闻,侧目望向“沉睡”在床上的林儿,见她人虽已死娇小的身躯平躺床侧,眉头舒展,小嘴轻笑,看上去她去得应该是十分的安详,十分的舒适,心中更为坚定,暗道:“林儿,伏羲哥哥枉自自诩英雄,枉自称作人王,之前带你不周,今日在你死时,哥哥必定陪伴与你左右,叫你孤魂有伴,安然离去。”
季天翔沉头说道:“人王……人王,请接枪!”说吧,将身后的紫烟枪双手呈上。
伏羲在此见到紫烟枪时,目光见到那闪烁不息的紫色锋芒,心中但觉凉飕飕的,好生不是滋味。这一柄紫枪不知多少次救了自己性命,又不知有多少人死于它的锋芒之中。伏羲回眸瞧了瞧那个“沉睡”在床上的林儿,又望了望季天翔手中的紫烟枪,在瞧向紫烟枪的紫色锋芒时,从内心之中腾然生出一股恨意,他略作沉吟,忽然哈哈一笑,道:“不错,枪是好枪,多谢哥哥一番美意,兄弟心领了!”,说到这里,伸手前去拿枪。
季天翔大喜,将紫烟枪呈给了他,心觉他话中有异,抬头望去,见到伏羲脸色苍白,双目狠狠盯着紫烟枪,满是恨意的伸手抓去,他奇道:“二弟,你这是为何?”
伏羲哈哈一笑,紫枪一转,侧身朝着林儿飞去,季天翔料到他想掠走林儿的尸身,心下大惊,道:“你难道……二弟,你清醒下!”,他知伏羲武功了得,心中不敢大意,剑指一指,喝道:“出鞘!”,身后长剑化作一道青光,直直朝着伏羲的前路截去。伏羲身法虽快,却怎能及得上季天翔出剑的速度。眼前长剑已然迫近,季天翔剑指一转,嗡的一声划空声响那柄长剑也自临空一转,青峰剑尖对准伏羲。哪知伏羲才只迈出两步,双手急挥,舞出阵阵紫芒枪花,反身朝着门外奔出。
季天翔大急,叫道:“二弟,你可是南山人王啊。”,他此时招式使老,又哪里赶得上伏羲鬼魅一般,离去的身法。
季天翔收剑鞘,望了平躺在床上的林儿一眼,瞧她也着实可怜,不忍再行看下去。目光落在门外的深黑月夜,愣愣发呆,叹道:“我这些天不顾生死,不计得失,就是盼着为你改天逆命。二弟,你的做法,真的是枉费了哥哥的一片苦心啦!”,正思索间,忽听头顶上方,轰的一声大响,季天翔先是大惊,心中随即明白。伏羲想带着林儿的尸体一同出去,但有一女在侧,单手面对季天翔这样的高手,总又颇多不便,这才出此下策。
季天翔瞧见屋顶上断瓦碎木纷纷跌落,烟尘飞扬,在深夜里瞧不清事物,他处变不惊,剑指一扬,喝道:“出鞘!”,一道青光刷地一声刺了出去,就在这时,他的耳畔似乎有这一道轻风掠过,他听不到,也一时无法看到,但他平静垂下的鬓发,却无缘无故的轻荡起来。季天翔的青锋长剑在款款塌落的断瓦碎木之中来回穿梭,快如闪电。
屋顶上方,落尘中,淡淡青光,纵横穿梭,竟然没有一丝声息。季天翔一惊,剑指一收,喝道:“回鞘!”,而在此同时,他鬓间的长发,又无丝毫缘故的轻轻荡了一荡,紧接着,刷地一声轻响,青锋剑应声入鞘。
此时,瓦木落地,尘埃渐息,屋顶上方的一个大窟窿里呈现出漫天繁星,在这淡墨色的苍穹里闪烁不息,随后,一缕缕清淡月光洒入了厢房之中,在这个空寂沉默的深夜里,这一切显得最为平常不过。
银光回衬,月华生晕,回照在季天翔的身上,借着冰凉的月光,可见他额头已经沁出了一滴滴冷汗,他沉下头,不想再行瞧到任何事物,白俊的脸上不知是怒还是惊,隔了半响,沉声说道:“声东击西!我中计了。”
在厢房的门口,大门开启,哪里也有月光映入,也可看到一幕星空,然而月光下的门楣畔却多了一个人,那个人一手倒提紫烟枪,一手抱着一名娇小的女尸,默默的说道:“大哥,兵略本该用在敌人身上,但是今天……伏羲一为女娲完结夙愿,二让此女安然入葬,莫怪!”
季天翔仍旧背对着他,叹了一口气,望着大窟窿里的星月,缓缓说道:“二弟,哥哥本是想着借你与林儿之死,邀得猛虎下山,你这一走,不但将哥哥的整盘计划,全部破坏,而且也错过了一次为民除害的大好良机啊!”,想到自己的苦心运筹的全盘计划,最终竟失利在这一关节眼上,心中悲愁之意,无以复加。
伏羲干笑一声,说道:“伏羲早已死去多少次,现在死不死也无所谓,帮我设棺在此也无妨。”,说罢,紫枪轻挥,飘然远去。
季天翔眉头紧皱,似乎在凝思着什么,隔了好久才开口说道:“二弟,你是不是想告诉我,空殓引虎一计?可是,那条虎并不是一般的虎啊。”,他迟疑了一会,又道:“难道就真得如白虎所说,只有在青龙谷中取出‘九天玄冰锁’,才可制服力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