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妖兵走来,喝道:“都死到临头了,还嘀咕什么,快快随我出去,族长有事要见你们。”
夸父坐了几十年牢,还是头一次听到南族的大族长接见牢犯,奇道:“唉,这位兵爷,那位主子找咱哥几个干什么啊?”
妖兵打开大锁,叱道:“少罗嗦,跟着我走便是。”
四人弯弯曲曲绕过几座山,来到一处洞府。洞中宽敞宏大,甚是简陋,不错石桌茶几,皮毡皮帘应有尽有,洞内坐有五人,面容肃穆,高台而坐。从左到右有四人季羲倒认识,分别是重哭、鬼奴、鬼煞、大仙,而居中的是一个长得相貌堂堂,眉清目秀,穿着黑袍颇的中年汉子,瞧他相貌轮廓,黑发之中杂有白丝,自是炎黄子民,至于是谁,倒不认识。
四人重哭见到伏羲等人来到,大声叫道:“喂,你们是哪儿来的?”
季羲心想:“我虽出生钟山,但也是炎黄子民。”,开口说道:“我与这位女子是北山而来。”
夸父道:“我是大荒来的。”
鬼煞等四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满面迷惘之色,洞中一下子静了下来。
女娲第一次瞧见南山妖族人的相貌,心中好奇,出言问道:“这里是哪里,你们是什么人呀?”
鬼煞灰溜溜的眼珠子望着她转了转,媚眼一笑,道:“呵呵,这儿是阎王殿,在你面前说话的哪位便是阎王爷了。”
居中黑袍人暗暗道了句,“混帐……”,他扫了三人一眼,把目光放到了季羲身上。问道:“你是北山炎黄子民,南北两国相距万里,你怎么会来到南山?”
季羲将被人驱逐陷害一事当作生平大恨,又见他是南山妖族之人,人人面色不善,言行凶蛮,心中隐隐生恨,当即侧过头不去回答他。黑袍人见他这般倔强,哼了一声,问夸父道:“你呢,你怎么来的?”
夸父望着山洞顶,想了想,道:“我怎么来的,追根溯源的话,倒是因为兄弟不到天都干了,我也就不干了。”,说着指了指伏羲。
黑袍人神色缓了缓,略带微笑的道:“呵,这么说来你还挺重情谊的。”
左边的重哭有些焦躁,道:“你们这么摸不着边际的问,就算问一天也问不到一个缘由,还是由我来说。”,说罢,对季羲说道:“喂,我问你,你是否有着经天纬地之才,力挽狂澜之能?”
季羲听他语气强硬,心中怒气一激,本就不欲作任何回答。就算他想回答,这“经天纬地之才,力挽狂澜之能”,这十二个字,也自认万万当不下来,当即哼了一声,不作理睬。
重哭见他这般,头上有如着了一把火,大怒道:“臭小子,本大爷问你话呢……”,听黑袍人咳嗽了一声,当即强自压住怒火,转而问夸父,道:“你呢,有没有经天纬地之才,力挽狂澜之能?”
夸父伸手托腮,问道:“这个嘛……咦,什么叫经天纬地,什么又叫做力挽狂澜?”
重哭听他这么一说,气得差点吐血。
黑袍人微笑着说道:“我问你们外兵*至,如果你是我族之人,按着现下情形该如何才可抵御?”,其余三位族长听他这么询问,委实问到了心坎,顿觉舒坦了不少,轻轻呼了口气。
夸父望了望季羲,季羲就算有心助他,又哪里知晓南国大族近况,大局形势,当下只是侧脸不理。夸父顿觉无奈,歪着脑袋想了想,道:“这个嘛……”,忽然想到蚩尤常对颛顼嘱咐的一句话,“万事皆后者,唯有人和先,并非杀戮征战便可取得一切。”,他心中蚩尤倾佩若神,对蚩尤之言绝无半点猜疑,想到这里,自觉理直气壮,瘦高瘦高的身子往上一挺,大声说道说道:“人和!”
四人又是一阵对望,脸上无意间流露出些许笑意。黑袍人略作思索,长袖一挥道:“你们且先到洞外等候差遣,去吧。”
夸父等人应了一声,走到洞外。
黑袍人问道:“你们看怎样?”
大仙道:“那个高大个子,大大咧咧,一脸蠢相。我将他从头到脚,从脚到头来回细细观察了好几遍,总觉得像他这等粗人,纵然给他再配上十个脑瓜子,也未必能与‘经天纬地之才,力挽狂澜之能’这十二个字沾上一点边。”
黑袍人点了点头,道:“我也这般认为,我的身世诸位皆以知道,对我的那位恩公通天之能,定然不会稍有猜疑。但这个粗人两字道破天机,那也足能见晓此人最少也可称做略有才智,对否?”
众人点头称是。
黑袍人道:“恩公嘱咐我一合四族,二寻能将。他既然有这么大的能耐,事先又不名言道出,可能是他另有深意,不便道出,比如说――他的相貌,谈吐等等,较之常人略显粗劣?”
众人又是一阵点头。
黑袍人道:“恩公故意卖弄玄虚,可见此事必有玄疑之处。我看不行的话也可委以小任,将他试上一试,若真有大将之才,我们再作重用,如何?”
众人一阵点头,唯独大仙却大大的摇头,说道:“不可不可,你的那位恩公说此人不可欺、激、*吗?委以小任不就是欺他太甚了么?”
黑袍人一怔,道:“正是,那大家给个提议,该如何试出此人是真才,还是伪才?”
鬼煞道:“我看不如这样,叫他去平息洵山那些东夷浑人的祸心。那帮浑人浑噩粗鲁,不惧生死,经常掠夺我等众族的财物粮食,在大家心中无不是眼中钉,肉中刺。此事说小也小,才区区万人的小部落。说大也的确大,此为我四大联族,一致对外的邦国大事。他若真是能将,犹有内秀,一试便知真伪,就算他处理不好,我等也还应付得来。”,鬼煞自认为此计极为可行,得意之下,出声奇大,生怕旁人听不到。
见到众人纷纷点头认可,心中更是喜不自胜。
黑袍人素知大仙谨慎心喜,多有谋虑,追问问道:“北族长,你意下如何?”
大仙道:“如果真像你那恩人这么说得,那人激不得,欺不得,*不得,简直就是连碰也生怕将他碰坏了,就照鬼煞的意思做吧。”
黑袍人道:“这是我们四族之事,事情若成,皆大欢喜,事若不成,一同承担,众位意下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
这四人之中,大仙五年前本与季羲和女娲有过一面之缘,两人之前年少,事隔五年又是匆匆一别,早已记不起来了。鬼奴倒认识季羲,有心问道:“那,另外两人怎么办?”
鬼煞媚笑道:“你说他们啊。男的杀了,女的长的貌美,就当我夫人好了。”
黑袍人沉声说道:“欺人朋友,与欺他本人又何区别?这两人暂时归于此地,好心照看,谁若打他主意,莫怪我臣煜不留情面!”
黑袍人便是臣煜!重哭、臣煜、鬼煞、大仙为南山的四个族长,这四人分为东南西北四方族长,这四人当中以南族长臣煜。在以往的南族长并非臣煜,前族长突发事变,给臣煜杀害,自立为王。成为新一代领主,自那以后,他励精图治,整治有佳,短短数年间在外族虎视眈眈中将一盘败局,成为当今南山山系之中兵力最为强盛,武艺最为厉害的一个大族。其余三大族长口中虽然不服,言中也未提起,心里无不将他视为主脑盟主。
听到众人一齐称好,再无异议。臣煜唤来三人,对夸父说道:“先生是何人?”,这时已将他称为“先生”,也是出于对才士能人的尊敬。
夸父点头哈腰的笑了笑,道:“回这位爷,小人是夸父。”
臣煜见到夸父的谈吐时摇头晃脑,弯腰呵笑,活生生是一个落魄市井,颠倒糜烂的痞子无赖。有些不放心的又仔细瞧了他一眼,脸色变了变,不由得暗叹:“这人既然是能将,纵然不幸生于凡胎,相貌粗俗,眉宇无光,失了这等天定之事。可骨子里也应透有一股孤傲之气,为何这般自低自贱?”,想到这里,望了大仙一眼,见他轻轻点头默许,心中又想:“也可能是因此人遭遇坎坷离奇,在乱世磨砺之中去了那股尖锐傲气。”,当下继续说道:“往东行千里,有一座洵山,此山周畔住着一群蛮人,万人之数,在山林辟地,时常大肆作乱,掠夺我族过往的财物车辆和山民百姓。我问你这群人是该战,还是该和?”
夸父眉头一扬,大声说道:“能不打仗那事最好了,如能劝和那就劝和吧。”
臣煜心中一喜,问道:“先生可有妙策?”
夸父反问道:“这位爷,你说的劝和是不是我一个人跑过去当使节啊?”
臣煜微笑道:“也算是吧,我们准备给你一个十分重大的任务,让你代表四族联邦,出使洵山,前去劝和。”
夸父想到每每有使者前去拜见蚩尤时,蚩尤无不酒满席丰,展颜大悦,心觉是份十分好的差事,张口嘴巴,正欲答应。感觉胳膊给人拉了拉,回头瞧见季羲神色严峻,示意要他不去,他大嘴合了合,心中大是不甘,终于还是作了一辑道:“这位爷,小的可不可以去不。”
重哭本来怒火难抑,听他这么一说,胸中怒火又是一冲,大声喝道:“你不去,老子便砍了你!”
夸父给他那么一吼,当下怕了,转念又想到此行的好处,作出一幅无奈受屈的样儿,弱弱说道:“叫我去就去呗,何必吼人动粗呢。”
臣煜微微一笑,缓声对夸父说道:“东族长性子急暴,没有坏意,你别太在意。此次一行,你需带些什么?”,在南山各族之中,一般出使不论是言和还是纳降,使者均会或多或少的携带一些礼品作为出使礼,是最为普通之事。臣煜现下提出,也是合情合理。
对于这一点夸父却不知道,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既然这么麻烦,那就顺便带些换洗的衣服便可,别的不需……”
季羲打断道:“夸父,不可这样。”
重哭叱道:“什么不可这样,他怎么说就怎么办!”
鬼煞等人倒信以为真,心中均想:“此人相貌简陋,出言低俗,当真人不可貌相,敢凭三寸不烂之舌劝和东蛮,还真厉害。”
臣煜哈哈笑道:“好吧,兵贵神速,这邦国交际也是如此。好,既然你信心满载,成竹在胸,那今日便去。”,说罢招唤左右,给这三人分作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