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京中接下来可能会有些异动,十二卫那边也劳烦兄长多多提防一些。”
薛暮昭:“……”
若是放在以前,他或许还轻嗤妹妹一声,说她多思多虑,杞人忧天。
而今她是国公夫人,似乎与镇国公夫妻关系不错。
说不得这些事,是镇国公告知她的。
那就另当别论了。
“妹妹放心吧,为兄会多多注意的。”
他严肃保证。
“还有。”薛晚意道:“暗中也别对楚渊推心置腹,之前他似有意站队五皇子,这背后代表着什么,兄长应该明白。”
薛暮昭只觉得整颗心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攥住,呼吸一滞,险些憋晕过去。
代表着什么?
楚家这是想要助五皇子谋逆不成?
云朝上下谁不知道,当今太子地位稳若磐石。
且六部尚书及其以上的朝廷重臣,都是储君的老师。
谁没事儿会去扶持其他皇子?
富贵与权势尽在手中,还不知足的去博取更高的地位,也得看有没有那个命。
他们不仅仅是自己,背后可是代表着整个家族。
六部尚书可都是朝廷正二品大员,绝对的手握重权,且还是实权。
官职再往上提,也不是不好。
但现在的位置,得到的反而更多。
左右相的确,一品大员,文官之首。
但他们想要做成什么,必须得六部支持。
谁没事儿舍弃现在的身价,去陪着五皇子博一个毫无结果的未来。
“当真?”他这两个字,可谓咬着牙说出来的。
“这种事,我岂会乱说。”薛晚意面色凝重,“此事兄长需保密才行,万不可对外人说半个字,便是父亲……也不能说。”
“为何?”薛暮昭不明白。
父亲身在朝堂多年,按理说比他懂得更多。
此事若被他知晓,想来能给出更好的处理办法。
“我不能让薛家被迫绑在楚家这条船上,或许有朝一日楚渊真的成功了,即便希望渺茫,那时咱们薛家作为姻亲,便是不能攀至巅峰,也比现在墙上许多。”
“可兄长想过没有,以现在太子殿下的地位,五殿下想要成功的几率有几分?失败的话,整个薛家将灰飞烟灭,这可是夷三族的大罪。”
“父亲出身农家,在四十出头的年纪,便做到了朝廷三品侍郎的位置,已经是多少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了。权利固然诱人,但失败的代价却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
“而今嫂嫂有孕,心思纤细,经不起那些云涌诡谲的变故……”
她轻叹一声,“我明白兄长的想法,觉得父亲懂得更多,可越是这样,权利欲反而更重,不见得是好事。”
“兄长不仅仅是父亲的儿子,也是嫂嫂的丈夫,即将出世的孩子的父亲,你须得多方考虑才行。”
难得听到妹妹说这么多话,薛暮昭内心百感交集。
这才出嫁多久,让那个曾黯淡无光的少女,成长到现在的地步。
这国公府,真是个好地方吗?
“在镇国公府,过得可还好?”他问道。
语气中带着些微愧疚。
想到这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身份归为后,他却总觉得有些隔阂。
说到底,对她的关心始终比不得绯儿。
现在想想,着实有些不是滋味。
薛晚意:???
怎的突然说这样的话?
两人聊得明明是真严肃的话题,他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自然是好的。”她轻笑,“兄长别担心,至少日子过得比薛明绯轻松许多。”
这是事实。
儿子,前世她生过。
可惜,性子随了他的父亲。
此生是否有孩子,她不关心。
她是镇国公夫人,纵然日后年龄大了,不能动了,府内也有人伺候她。
苛待?
可能性微乎其微。
即便叶家没有后人,可她薛家是有人的。
侄子侄孙的,总能护她三分。
兄妹俩聊了好一会儿,薛暮昭趁着午膳前离开了。
**
“呵~”
简单用了两口午膳,她侧卧小憩。
想到之前考虑的问题,忍俊不禁。
能活多久还不知道呢,怎的就想的那般长远了。
她现在的心态大概就是,活着随便,死了也行。
迷迷糊糊之际,她似乎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却没有细想,困倦再次袭来。
夜晚她总是睡不好,只能在午膳后浅眠一会儿。
短则半个时辰,长则一个时辰。
不然就依照她那噩梦不觉的睡眠,早煎熬死了。
醒来时,房中很安静。
轻唤一声翡翠,进来的是岑嬷嬷。
“夫人,翡翠姑娘暂时出府了。”
不等薛晚意主动询问,继续道:“她的未婚夫婿,那位王郎,说是此次走货,路遇劫匪,受了伤。”
薛晚意蹙眉,“受伤了?可严重?”
“来传话的人说是还好,稍微严重些,却不致命,需要将养三五个月,翡翠姑娘当时急坏了,我便做主让她出府过去探望。”
说着福身道:“还望夫人莫怪我僭越。”
府内的其他女婢她都能管,却不包括夫人从薛家带来的这些。
薛晚意笑道:“嬷嬷言重了,此事你处理的很好。”
她起身,让嬷嬷唤来王雷。
“你去王远家中看看他伤势如何,叫上府医,再去我库房中看看,有什么可以带的药材。”扭头看着岑嬷嬷,道:“嬷嬷,再备二十两银子,让王雷带过去。”
岑嬷嬷点头应下,去内室取银票了。
随后又招呼在外忙碌的珍珠,去了薛晚意的库房,由着府医从里面取了几种治疗刀伤以及后续滋补的药材带走。
“京都附近居然有匪寇,真是狗胆包天。”送走王雷两人,珍珠义愤填膺的和岑嬷嬷念叨着。
岑嬷嬷道:“你怎知是京都附近的?”
珍珠道:“嬷嬷,我又不蠢,如果是其他州府,王远肯定要留在就近的州府或县城疗伤啊,带着刀伤回京,恐怕还没看到京都的城门,人就血流而亡了。”
她蹙眉道:“嬷嬷你说,到底是谁这么大胆?”
云朝在天子的治理下,虽不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起码在那些大型的州府附近,几乎是没听到过山匪盗贼出没得,更别说是京都了。
岑嬷嬷摇头,“说不定是冒充的山匪贼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