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再睁开眼,入目是叶灼那张金色面具。
她眨眨眼,想说什么,只觉得头好似被人敲了一棍子般,昏昏沉沉的,四肢亦是像被绑了巨石,沉重的难以动弹。
“你染了风寒。”叶灼开口,声音有些微的哑意,应是守了她不短的时间,“太医说,应是你穿着单薄,在夜里还要吹凉风,再加上室内放着冰鉴,以及你……”
他目光带着审视,“你长时间的郁结于心,引得邪气入体,这才病倒。”
薛晚意:“……”
她声音带着嘶哑,“我睡了多久了?”
“两天一夜,”叶灼弯腰端起旁边的碗,“喝药吧。”
薛晚意撑起身,接过药丸,一饮而尽。
大概是很苦的,只是她的味觉是没那么灵敏了。
连叶灼递来的蜜饯,都品不出多少味道。
“劳烦夫君了。”她重新躺下,“看夫君眉眼带着疲惫之色,去休息吧,我无碍。”
叶灼没有拒绝。
仔细交代守在门口的岑嬷嬷三人,离开了翠微院。
岑嬷嬷把人送走,回来探头看向内室。
见薛晚意再次睡了过去,没有入内打扰。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她陷入到了很深的梦境中。
再次重复起了前世临死前的惨状。
酸臭味弥漫的房间,听不到、看不到、甚至闻不到,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凭空想象。
还有那犹如潮涌般不断袭来的剧痛。
是真的很痛。
可……好像又没那么痛。
巨浪滔天,她猛地睁开眼,外边大概是中午,光线刺目。
而身边岑嬷嬷三人看着她醒来,眉眼间带着喜色。
“夫人,您终于醒了……”
薛晚意不等翡翠说完,道:“你们出去。”
三人面面相觑。
翡翠还想说什么,被岑嬷嬷制止。
“夫人有事只管开口,我们就在房门外守着。”
说罢,带着两个小姑娘出去了。
岑嬷嬷大概是知晓,睡梦中的夫人口中呢喃着什么,许是怕她们听到不该听的东西。
外边,翡翠担忧的看着房门。
“别担心,太医都说夫人没事了,现在也发了汗,睡一觉就好了。”岑嬷嬷宽慰道。
珍珠忍不住开口,“嬷嬷,夫人从未如此过。”
倒不是说对她们的态度如何,而是从没见自家姑娘这么的痛苦过。
岑嬷嬷年纪大了,是过来人,懂的自然比这十几岁的小姑娘要多。
“夫人想来是心里存着事儿,不方便让旁人知晓。”
虽然听不到,可刚才进去喊她起身时,她口中的确在念叨着什么,很轻很模糊,听不真切。
太医诊断的长期郁结于心,若不加以疏导排解,早晚会被心里的苦闷给憋死。
显而易见的是,夫人并不需要别人的宽慰与劝导。
翡翠微微叹息,“或许是曾经的事,夫人终究是放不下的。”
旁边,珍珠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若是换做你,能放下?”
珍珠摇摇头,“应该是不能的。”
明明是薛家嫡女,却被冷漠对待了十五年。
薛家上下都知道,薛明绯这个“嫡女”有多受宠。
这份来自全家的疼爱,本该属于她们姑娘的。
看着似乎不在意,可真的不在意吗?
若不在意,内心的郁卒,怎会危机健康。
这种事,别人是无法劝解开的,只能自己想明白。
发生的一切无法更改,看不开,为难的只会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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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要去镇国公府?”
薛晚意生病,几家人都知道,薛明绯自然也是。
昨儿夜里临睡前,说今日要过去探望,中午回府后,发现她居然没出门。
楚渊道:“回来了?”
薛明绯摇头,“人还睡着呢,没让进门。”
她不觉得薛晚意是病了,说不定是发现了什么,被叶灼给囚禁了。
不然没道理把她拒之门外。
“你说,阿晚不会有事吧?”
楚渊心里略微有一瞬间的慌乱,却也镇定道:“什么事?”
薛明绯道:“叶灼此人……无法无天,会不会是阿晚发现了什么,被他给圈禁了?不然为什么把我堵在门外?”
楚渊倒是能理解叶灼的做法。
为何拒之门外?
或许是因为薛晚意的确还没睡醒,再有一点,你在叶灼眼里,一点都不重要,拒绝便拒绝了。
仅此而已。
“薛府那边呢?”楚渊问。
薛明绯顿住,烦躁啧声,“应该也被拒了。”
“那你无需生气。”楚渊宽慰,“本身叶国公就不是个热情之人。”
“再冷漠,阿晚生病,自家人探望也没道理堵在门口不让进吧?”
薛明绯就是觉得很不对劲。
重生一回,还以为前世冤枉了叶灼。
这才多久,便把薛晚意给圈禁了。
“再等等吧,她的病总会好的,看那时能不能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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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隐堂。
叶安眉宇间带着忧色。
“公子,夫人的病情……”
不仅仅是风寒,还有郁结于心的愁绪,看似健康的夫人,实则内里杂症不少。
昏迷中,夫人口中不断呢喃着的疼,和眼角沁出的泪。
藏在心里的事,绝对不小。
“暂且静观其变吧。”叶灼道。
心事,既然藏起来,很显然是不想被外人知晓。
这种时候,就不该去追根究底的探寻,只会让人厌烦。
谁的心里还没个秘密。
他有种直觉,大概和楚渊有关。
事关薛晚意,叶灼早已差的毫无疏漏。
这两人不论是在大婚前还是大婚后,基本是没有接触过的,更别说产生私情。
即便非自愿嫁给自己,从而在心里恨上了楚渊……
那也没有让对方非死不可的理由啊。
薛晚意似乎并不排斥自己。
想来不是因为这个缘故。
他的这位夫人,藏着不得了的秘密啊。
“少主。”停云从外边进来,“潘姑娘来了。”
他口中的潘姑娘,与叶灼也算青梅竹马。
此人的父亲曾是叶大将军身边的得力副将,大将军死后,潘副将被朝廷封镇南将军,驻守南疆。
叶灼抬头,“一个人?”
他没听到陛下招镇南将军入京的消息。
停云道:“一个人,正在前堂候着。”
叶灼叹息,“过去见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