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氧气袋！”小洁几乎喊破了音，焦急地朝乘务长说道。
不管小洁这件事是不是占理，严格来讲，她确实是王义传发病的诱因。
这是事实。
现在他们又在高空上，根本没有足够的医疗设备和器械，只能靠谢强。
要是真出了事，小洁一心想保住的工作，恐怕立刻就会消失。
航空公司不可能为小洁买单，到时候结果只有她被开除这一个下场。
“邹伯伯，他，他能行吗？不然还是您来吧。”小洁拿出氧气袋递给谢强，脸上满是担忧和紧张。
其他冷静下来的乘客，也纷纷拿出手机开始拍摄，更有几个急性子嚷了起来。
“兄弟，人命关天，你可要想清楚啊！”
“还是让旁边那位老大夫来吧，要是出了事你担不起。”
“我看就是这小子想表现，根本不让那老人家插手。”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机舱里顿时乱糟糟地响成一片，震的人耳朵疼。
谢强却一句话也没说，甚至直接无视他们的声音。
心脏骤停的抢救时间很短，只有三到五分钟，如果不能度过眼下的危险期，人就彻底没救了。
谢强吐出一口气，任由邹成给王义传上了氧气袋，自己脑海中浮现出熟悉无比的心脏复苏术。
“一二三四……”
他左手扣在右手手背，脸色平静手下的动作和速度丝毫不乱，双肘绷的笔直，以每分钟一百二十下的匀速摁压。
紧接着便是人工呼吸，然后再次摁压。
幸亏心脏骤停的是个年轻人，否则老年人在这种高空的环境下，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这种冲击。
即便这样，谢强连续做了五组心脏复苏加上人工呼吸，王义传还是毫无反应。
谢强额头上满是汗水，心底有些奇怪。
“我采取的都是最正确的应急方式，王义传按理来说应该已经醒来了才对。”
他的动作很快，正好在黄金抢救时间之内，也就是病人心脏骤停四到六分钟的时候。
这个时间点上，生还的概率非常高。
邹成见王义传的脸色还是没有好转，拍了拍谢强的肩膀，递过去一张纸。
“小谢，人已经不行了，你做得很好了。”
生离死别，是医生就没法避免，尤其是邹成这种从业多年的大夫。
只是这王义传一死，小洁的工作恐怕就保不住了。
小洁脚下一颤，死死地咬着嘴唇道：“我，我不想丢掉工作，呜。”
人没救回来谁都难受，可小洁家里还有一个病重的母亲需要赡养，要是没了这份工作，天价医疗费她根本就付不起。
这也是为什么王义传那么刁难她，小洁都始终在退让的原因。
小洁崩溃之下，转身捂着脸就跑开了。
邹成看到这一幕，叹道：“唉，她母亲得了癌症，现在只能用钱续命，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在座众人里，唯一一个理解谢强的人，恐怕就是邹成了。
谢强摇摇头没说话，人没救回来就是没救回来，没什么好解释的。
“我就说吧，肯定是这个小年轻太毛躁了，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哦。”
“谁说不是，估计那老头也是怕担风险，才让这个愣头青来。”
“反正我刚才录视频了，正好下飞机的时候可以发个陪朋友圈。”
一群人要么保持沉默，要么没心没肺地侃侃而谈，没有半点悲伤和尊重逝者的意思。
他们骂谢强就算了，还连邹成一起带了进去。
谢强眼睛一眯，站起身说：“刚才救人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动手？现在人死了，你们说风凉话，这么喜欢看热闹？！”
他这么一吼，机舱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不少人更是心虚地低下了头。
“谁叫你是医生？你们不就是干这个的吗？你们不上让我们上，这不是害人嘛。”
“就是，现在的黑心医生还真是可笑，自己没本事还有脸怪别人。”
“呵呵，无能狂吠。”
谢强攥紧了拳头，这种憋屈的感觉，让他心头怒火狂飙。
好心救人，反过来却被这些只会耍嘴皮子的人指责？
邹成摁住了谢强的肩膀道：“小谢是我们北汉市中医院最好的医生，刚才也有朋友录像了，如果我们的应急措施有一点不到位或是不规范，欢迎大家举报监督。”
自己徒弟被误解，邹成当然没有干看着的道理。
将心比心，他对谢强视如己出，宁可自己受点委屈，也不愿意让后者承受这种事情。
邹成之前其实就已经对眼前的情况有所预料，只是他没想到谢强会被惹怒。
“切，反正人死都死了，还不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是，说那么多就是想推卸责任呗，还连累了那个空姐。”
“都录下来，让这个北汉市中医院火一把。”
几个乘客冷嘲热讽地说道，更有几个直接举起了手机。
“咳咳——”
这时，一个带着几分虚弱的咳嗽声在谢强身后响了起来。
邹成一愣，转头看了过去。
正嚷嚷着要举报谢强，甚至是曝光、报警他的乘客也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了喉咙。
一群人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像是陷入了石化。
“醒醒醒醒，醒了！”
“我愺！这也行？”
“这不会是碰上什么不甘心的东西回来了吧，我以前看过一部丧尸片，就是……”
“屁话，脑残剧看多了吧你。”
谢强眉头一皱，转身看过去，只见王义传缓缓地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刚才还在叫嚣的人，脸上像是被狠狠地抽了一巴掌，火烧火辣地疼。
“年轻人，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邹成第一时间开口问道。
他心里的大石头也算是落了地，至少谢强不会出师不利，也免去了承受无妄之灾。
王义传捂着心口说：“水，先给我喝点水。”
刚才他发病，身上的冷汗直接湿透了全身，现在处于轻微脱水的状态。
“吃点巧克力，还有你的心脏最好赶紧动手术，否则下一次就不见得能救回来了。”谢强淡淡地说道。
他脸上没有多少得意的意思，这才应该是正常情况。
谁知王义传接过水和巧克力一边吃，一边了冷哼道：“我请了最好的大夫，用不着你们假惺惺地装好人，今天的事情咱们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