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的酒局不欢而散后,林轻絮再没见过岑佞。
似乎就像是那次的离开,让他彻底的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
她照常的工作学习,和Linda一起收集资料。
馆长顺利的答应了她拍摄美术馆,似乎并未受那天酒局的影响。
Linda也问起过那天的事情,她都选择了逃避。
她认为她和岑佞之间已经结束了,没必要再去怀念那些往日情爱。
可她面上装的无所谓,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没办法释怀。
白天还有工作能够麻痹她,一到了晚上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
辗转反侧,夜不成寐,每每总是会梦到岑佞。
梦见那日在包厢里,听闻了她结婚消息的男人脸上毫不掩饰的震惊神色。
他的喉结上下倾滚,眼角湿润,垂下眼自嘲般的扯了扯唇,脊背微弯,面上的情绪平淡至极,却又让人感受到了他深藏着的无力,跟他平日不可一世的模样完全不同。
他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看到她冰冷的神色时,却又将所有的话咽了回去。
林轻絮烦躁的翻了个身,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可却根本控制不住。
九月的天,天气依旧闷热。
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起身拉开窗帘,外头竟然已经下起了小雨。
淅淅沥沥的小雨给这座城市带来了一丝凉意,可却吹不进她的心里。
林轻絮靠在窗边静静的感受着,恍惚间,她似乎又想起了那天听了她的话后,不吵不闹,静静离开包厢的岑佞。
越是不想记起,就越是忘不掉。
明明是她想要的结果,可看着岑佞不声不响的离开,她又觉得难受。
本以为自己能够做到平静的面对岑佞,没想他的出现还是搅乱了她的生活。
后来,林轻絮连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都不记得了。
晨起的敲门声将她从睡意梦中惊醒,她昨夜在客厅不小心睡着了。
脖子有些酸疼,她起身打开门,却意外的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人。
“江隐?”
江隐的脸色不大好看,见到林轻絮时态度虽恭敬,却十分紧绷,“林小姐,可以麻烦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吗?”
林轻絮记起了那天落寞离开的男人,握着门把的手指收了收,“有什么事吗?”
她想说,如果是关于岑佞的事情,就不用来找她了。
江隐的神色冷峻,薄唇抿了抿,“是关于岑总的。”
下意识的,她想要拒绝,可江隐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神色一僵。
他说,“他就快要死了。”
林轻絮不敢置信,一瞬间以为江隐是在开玩笑。
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她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神情紧绷的说道:“胡说八道,他明明那天……”
明明那天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
江隐冰冷的神情打断了她要说的话,“就是因为你那天说的话,他现在很不好。”
他声音平缓,却透着无形的压迫,逼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如果你还想见他最后一面的话,就跟我走。”
林轻絮很想认为这句话只是江隐哄她的借口,可他脸上愤怒冷漠的表情不似作假。
不会的,这一定是岑佞欺骗她,哄她去见他的手段。
林轻絮一点也不相信!
看着她不为所动的神色,江隐脸色一点一点阴沉下来,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五指收紧,“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他神色冷淡,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漆黑的眸子如无形的利刃一般,“他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就算你不爱了,他好歹也是跟你一起长大的,你去看一下他会死?”
他早知道了,林轻絮回来不是个好消息,如今果然应验了他的想法。
她若是真的不回来了还好,为什么出现又要残忍的离开。
有时候他都实在不懂岑佞到底坚持什么,明明这个女人早就已经不爱他了。
林轻絮平静的望着他,就在江隐觉得自己完全是疯了才会跑到她这里,想要带她去见岑佞时,突然听她说道。
“带我去。”
……
困扰着林轻絮好几天的梦魇,直至看见床上那面容灰败的男人,她才有了一种真实的感觉。
才短短几天不见,往日记忆中张扬偏执的男人已被病痛折磨的虚弱不堪,原本合身的衣服也显得空空荡荡,面色是病态的苍白,也越发显得他的唇色嫣红。
若不是熟悉,她都险些认不出来这奄奄一息的男人,竟然是岑佞。
见林轻絮不可置信的神色,江隐冷声解释道:“那天从酒店出来之后,他气急攻心直接咳血,一病不起。”
“医生说,是他自己不愿醒。”
就像是一种受伤后的自我麻痹心理,他宁愿永远不醒来,也不想面对林轻絮已经彻底爱他的可能。
林轻絮,“……”
江隐唇角掀起一抹讽刺的弧度,“林小姐,你就不该回来的。”
若是她不回来,或许事情还不会变得如此棘手。
林轻絮默默走到了床边,看着床上的男人,颤抖着伸出手抚摸他消瘦的脸庞,声音有些沙哑哽咽,“怎么会这样?”
就算她想要离开岑佞,却也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条路不是你的选择吗?既然已经选择了陆禾,为什么……”
她不懂,为何做出选择的是他,放不下的也是他。
门口处传来一声细微的敲门声,管家恭敬的站着,“打扰一下,林小姐。”
林轻絮抹掉脸上的泪。
“先生请您过去。”
……
岑家和过去没怎么变,小时两家是世交,她也曾来过这里。
管家在书房停住,低垂着头,“先生在里面等您。”
林轻絮顿了顿,推开门。
记忆中的岑钟山是一个说一不二,光是坐在那里,便给人一种运筹帷幄的感觉。
而如今的他,似乎只是一个儿子病重,一夜之间急得连头发都白了的中年男人。
“轻絮你来了。”男人脸上露出了和蔼的表情,请她在沙发上坐下。
林轻絮摇摇头,“岑叔叔找我有什么事?”
岑钟山也不强求,他抬眸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儿,她生得沉静美丽,岁月让记忆中的那个小丫头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也是他儿子心心念念都想要相守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