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岑声的事没反驳什么,不想在这件事上起什么纷争。
想起岑佞在她手机里安装定位器,这东西算是阴差阳错救了她一命,她挺感激的。
但是,这毕竟太侵犯她隐私了,她心里多少不舒服。
“定位器的事,以后不许干了。”
岑佞点头,然后把汤碗递给她,她没接,又问一遍,“我什么时候能走?”
他把碗放回去,心里不高兴也没表现出来,只说了,“一会儿。”
两人沉默的坐在一起,竟然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不一会儿门铃响了,岑佞去门口把衣服拿进来,林轻絮从他手里接过。
“谢谢。”
他动了动喉咙,然后说,“你永远不用对我说这两个字。”
她默然去换了衣服,是很正常的休闲衣裳,尺码都合适。
出来之后,岑佞拉着她的手腕,“喝口汤再走吧。”
他说“就一口,你好歹尝尝。”
他这样的人,或许下厨的次数一生有限,他只给想做的人品尝。
林轻絮推开他的手,说,“岑佞,我挺谢谢你来找我一趟,但是我也没办法做到不怨你。”
毕竟没有他,她也不会遭遇这种事。
“你总问我为什么跟你分手,你想要原因是吧。”
“现在我告诉你。”
“因为我们在一起,会让我变得不幸。”
痛失一切,而你,最终也将遗弃我。
“和你分手,我不是不难受,但是这是我的选择,你明白了吗?”
你以为我们的未来一片坦途,所以你往前走的义无反顾。
但是我知道,那不是坦途,那是一条鲜血白骨的死路。
她说,“放过我吧,别纠缠了。”
岑佞手里还端着汤碗,做汤时手上被烫出水泡,但是再多的疼,都没有她这番话让他痛彻心扉。
她说,和他在一起,会让她不幸。
她说,放过她,让他别纠缠了。
他怎么就成纠缠了?
岑佞过了好一会儿,等她已经快出门不见人影才出声。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就像他们之前在一起那样,就是想和她在一块儿。
林轻絮没有回应,回应他的只有关门声,他把碗里的汤倒回砂锅里。
想了好久,都想不到他还能怎么办。
汤已经冷了,冷掉的汤上面浮现一层凝固的花。
他想到胥夫人曾教他的话。
胥夫人是个明艳贵气的女人,总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样子。
即使得知岑声母子的事,也嫌少去大吵大闹。
她教他射箭,告诉他,“岑佞,你要稳得住,也要忍得住,这样才能赢。”
或许他需要冷静一段时间,然后仔细思索他们的出路。
他会忍耐住的。
阿常过来和他商议怎么处置私生的事,进门看到他的背影。
感觉他现在像个紧绷到极致的弓弦,他总有一种预感。
岑佞离绷断不远了。
……
林轻絮这件事虽然有意隐瞒,但到底瞒不住有心之人。
回去之后遇到岑声,他拿着一盒甜品。
“我想你可能需要这个,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品会让人有个好心情。”
林轻絮不好拒绝,对他说了谢谢。
岑声腼腆温驯的笑笑,“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吗?”
她摇头,“我会处理好,不耽误比赛,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说完,她关门进去。
和岑声她一向也不怎么近亲,现在更是没什么必要,走近了反而容易起事端。
门关上之后,岑声脸上的温和假面逐渐冷却下来,回去之后,他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
风吹动他的额发,岑声点了一支烟,然后笑了一声,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感觉。
“真让人头疼,你说他怎么还不发疯?”
“我真是迫不及待的想看他的笑话了。”
西装革履的助理抱着平板站在他身后静静聆听,脸上一点情绪不露。
岑声原本也没想要他的回答,抽了一会儿烟后,他露出个恶毒的表情来。
“那我们就再刺激刺激他好了。”
“看岑佞的笑话,我永远乐此不疲。”
林轻絮昨晚做了一宿的噩梦,梦里是上辈子那些被抓的事。
她一直逃命,一直被追,然后被抓,被碾碎手骨,如此循环,是个逃不出的噩梦。
早上惊醒时,额头鬓角全是冷汗。
她洗把脸,勉强收拾好情绪后,去医院看望程许,程许看出她情绪不好,故意去哄她开心。
“姐姐,笑一下嘛,要不然我给你摸摸?”
“听说女孩子摸男生的腹肌和胸肌会变得心情愉悦。”
她实在笑不起来,只能找借口出去自己冷静一会儿。
程许说,“那等你回来,我给你个惊喜。”
林轻絮点头离开,心里诸事繁杂,乱七八糟的事都搅和在一起。
她吹了好一会儿风才回去,一过去就看到程许在摆弄一个小玩偶,他可能没想到这东西会叫。
手指捏了一下,小黄鸭“叽”的一声,吓得他一把将东西扔出去。
抬头看见进来的林轻絮,他抓抓脑壳,红着耳朵不好意思的笑了。
看他这样,林轻絮也笑了。
俩人一起去医院的花园里溜达溜达,程许笑的阳光明媚,林轻絮也都被他感染了。
他受这么重的伤依旧笑容明媚,她感到愧疚和释怀。
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俊男靓女,两人相视而笑,看起来就挺美好的,但是不美好的是。
这些照片很快就到了岑佞的桌子上。
岑佞喉头滚动,手指紧紧捏着那几张薄薄的照片。
他能忍,他可以不发脾气。
对,他可以的。
岑佞闭着眼睛,靠在摄影棚的椅子里,几张照片被他倒扣在怀里。
他告诉自己,要相信她。
岑佞,你不能发疯,你要冷静下来。
忍耐住,不可以黑化,只有这样才能为他们两人找到一条出路。
摄影在不远处和阿常说话。
“你去叫岑哥?这边要接着拍了,品牌方给的时间不多。”
阿常对他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再等一会儿。”
岑佞现在心情肯定烂透了,让他自己平复一会儿。
他怕现在去叫他,他现在就炸了。
岑声现在是林轻絮头顶的东家,处理一会儿文件,他问旁边的助理。
“岑佞还没发疯?”
跟拍的人是岑佞的,但是不妨碍岑声知道这件事,更不妨碍他动点小手脚。
助理回应:“还没有。”
岑声沉吟,“那给他上点猛药吧。”
他微笑,满脸恶劣。
他就是要逼他发疯,看他伤心难受,岑佞难受痛苦了,他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