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夕晴结婚了,生了一个女儿,生活过的还算理想,没有吵闹,也没有什么惊喜,平平淡淡的,但是至少一家三口活的很快乐。
尹沫琪的确回家了,看见了自己的父母,没有继承家业,也没有去接受父母安排的相亲。
后来又去了瑞士,左逸和韩硕在那里过的很滋润,他们也吵过架,分过手,可是最终还是纠缠在了一起,两个人一个在音乐上出了名,一个在商场上混出了样,滑了雪,玩了三天三夜。来来回回的折腾了十几年,所有人看到尹沫琪都会问同样的一句话,“沫琪,你究竟是怎么保养的?怎么这么多年看起来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尹沫琪笑了,已经接近四十的她居然还有一副二十三岁女人的皮囊。
尹沫琪的父母逝世,临走前母亲还是问了一句,孩子,你没事儿吧?
尹沫琪摇头,说,妈妈,我没有变,是因为我在等一个人。
后来妈妈说,孩子,等待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妈妈不能陪你了,接下来的路,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尹沫琪哭了三天三夜,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踏过那片故土。
时间真的是飞逝,再次去看夕晴,夕晴已经是个做奶奶的人了,尹沫琪带着帽子,蒙着脸,尽量避开了那位刘教授的视线,到了夕晴的房间,夕晴真的乐了。
“你好美!”夕晴拉住尹沫琪的手,由衷的感慨,“青春,果然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时间!”
尹沫琪苦涩的笑了,“你的孙子好可爱,他们都长这么大了!”
夕晴望着尹沫琪说:“他还没有回来?”
尹沫琪摇头,眼里早就没有了泪花,仿佛是两个枯竭的泉眼。
夕晴问:“你确定,在那场战争结束的时候,他真的说了一句,等我?”
尹沫琪回忆,这么多年过去,夜凌风的轮廓还是那么的清晰,她确定当夜凌风把魔戒戴上她的手指的时候,她的的确确听见了他说“等我”二字。可是没有给期限,没有给地点,一切都是那么的漫长。
夕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说了一句:“今晚留下来吃饭吧!”
尹沫琪摇头,“不了,我还有事。”
她没有事,她有的只是大把大把的时间,她只是不想留下来给夕晴一家人造成负担,如果那个刘教授看见自己如今的模样和第一次见自己的时候是一样的,那会不会被吓出心脏病呢?夕晴尝尝念叨,刘教授心脏不好,得按时吃药。
尹沫琪还是走了,她孤零零的坐在树杈上,望着月亮,喃喃的问:“四十年了,你在哪啊?”
等待,是最痛苦的,它真的可以消磨一个人的意志,打碎一个人的内心。
这几十年中,尹沫琪的父母,亲人相继离世,生活中的生离死别,把她的一颗心剥的血淋淋的。
再次接到夕晴的电话,那段传来的是一个声音苍老的男人的声音,“小晴不行了,她想最后见见你!”
尹沫琪的脑仁儿好疼,疼的厉害,一路上被车撞了又爬了起来,她的腿折了,可是走两步自己又好了,撞车的司机坐在驾驶座上张着嘴看呆了这一幕。
来到医院,尹沫琪来不及伪装,夕晴的时间是不能等的,匆匆的跑到了703病房,打开门的瞬间,她 就看见夕晴躺在病床上,鼻子里面插着氧气管,枯老的一双手颤抖着。
刘教授走了过来,佝偻着背,他显然盯了尹沫琪好久,最后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问,只是交代了一句:“一声说,她的时间不多了。”
说罢刘教授走了出去,随手在身后带上了门。
尹沫琪走向那个充满可怕的床,望着床上面那张老皱的脸,这是自己当年的闺蜜吗?这是当年跟自己睡过一张床,打过,骂过,超过,疯过的同一个人吗?
夕晴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脸上却带着笑容,“你来了?还好,我还等到了。”
尹沫琪抓住夕晴的手坐了下来,两只眼睛瞪得通红,却不敢眨一下、
“好,好啊,好啊!”夕晴沙哑着嗓子,望着尹沫琪,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沫琪,这一次,真的是要再见了。”
尹沫琪咬着唇,咬破了也不撒嘴,就那样望着夕晴,两个人的手攥的紧紧的。
“陪我说会儿话吧!”夕晴咳嗽了几声。
“好!”尹沫琪凑上前。
夕晴望着天花板,没有力气的手拉着尹沫琪,说:“给我说说,瑞士,那里怎么样?”
尹沫琪的泪啪嗒就掉了下来,这么多年了,她终究还是没有放下,“瑞士,瑞士那里很好,就是有点冷,瑞士那里有一家公司,叫做硕逸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可厉害了,上次蝉联了三个季度销售业绩榜……”
“他过的好吗?”夕晴颤巍巍的问。
尹沫琪僵住了,接着机械性的点头,说:“好,他过的好。”
“过得好就好,那就好啊!”夕晴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走了,就真的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尹沫琪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胸口,喘不上气来。
“沫琪……爱情……有的时候,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样……”
夕晴抖着唇说完了一串结结巴巴的话,然后就没再说话了,闭着眼睛,眼角还有一滴晶莹的泪。
这一次,真的是永别了!
在给夕晴整理衣物的时候,尹沫琪发现了压在箱子底下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孩儿英姿勃发,女孩儿长发飘飘,那时候的左逸和夕晴是多么的青春洋溢啊,岁月弄人!左逸在十年前就出车祸了,韩硕伤心三年后也得了绝症跟着去了,尹沫琪没有跟夕晴说,只是把这张照片烧了过去。
一个世纪了,落雪的冬,一个世纪过去,尹沫琪发现周遭真的没有一个熟悉的人,一张熟悉的脸。活在世上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等我?
这两个字夜凌风真的说过吗?还是尹沫琪一厢情愿造成的幻觉?如果他没有说这两个字,那么她活下来,再活千年又能怎样?不过是一个没有了心的人,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里面瞎胡闹罢了!
尹沫琪摘掉戒指,望着地下的悬崖,她本来是没有畏惧的,因为有这个戒指的保护尹沫琪做任何事情都大胆的起来,包括散心的地方,她选择了悬崖旁边的这棵歪脖子树上,树杈伸的好远坐在那里,地下就是万丈深渊。
只需要一步,只需要轻轻的向前走一步,就解脱了!就和这个世界再无关系!也……再也见不到他了!
尹沫琪忍受着煎熬,一百年了,孤孤单单的活一百年和死亡有什么区别?那天鬼面君的手明明抓住了夜凌风的心脏,他们反击了,鬼面君会不会把夜凌风的心脏掏了出来?
坐了一夜,今天的日出好美,阳光逐渐变得刺眼,尹沫琪抬起胳膊挡阳光的时候,脚一麻,竟然失足跌了下去,戒指还挂在枝头上面。
尹沫琪大叫了一声,一直下坠的身体突然被一个有力的臂膀环绕住了,惊魂未定的情况下,她睁开眼。“南宫拓大哥?!”
这是在做梦吗?已经消失一百年的他,怎么?
那场战争南宫拓也在,那他一定知道夜凌风的下落。
南宫拓把尹沫琪带回地面上之后,取下了戒指,交还给尹沫琪,“别再轻易取下来了,当年,他是貌似才拿到的。”
尹沫琪吃惊的脸部肌肉都不会变化了,嘴巴张了半天才发出音,“南宫拓大哥,凌风呢?”
南宫拓转过身去,尹沫琪这是才发现了他失去了一条胳膊。
“你的胳膊……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宫拓笑了笑说,“没什么,这是我为我得到的付出的代价,小事儿!”
“得到的?”尹沫琪不理解,“什么东西值得你付出一条胳膊?”
“洛影!”
尹沫琪:“你和洛影?”
说起来,南宫拓和洛影,没有在一起,但也是天天在一起。当年洛影为了把离弦之箭控制住不惜毁掉了金弓,对于金弓圣手来说,毁掉金弓,就是背叛师门,洛影毁掉金弓之后就被囚禁在了清泉庄的石洞里面,终生不得放出。
南宫拓失去了一条胳膊,却换来了特权,那就是洛影的一日三餐由他负责。二人终日厮守,再也不分离。
“至于我的胳膊,是夜凌风所赐!”
尹沫琪:“什么?”
“战争开始之前,他交给了我一个任务,就是拿着玉炼瓶,在关键的时候把他收进去,为了防止他的心脏被鬼面君挖走,我不得不用胳膊挡了一招,索性成功了,可是玉炼瓶却遗失了,百年轮回,这一次的消息,是在南海!”
说完,南宫拓消失了,尹沫琪攥紧了手里的戒指,直奔南海。
那里气候宜人,沙滩上面三五成群,一个画师吸引了尹沫琪的注意,因为他画的画真是玉炼瓶。
捧着宝贝,尹沫琪回家了,她看着瓶子好一会儿,想起了第一次才见到夜凌风时候的模样,可是这次打开瓶子,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好傻!”尹沫琪失望转身。
身后是熟悉的香味,有力的臂膀裹住了尹沫琪的身体,富有磁性的声音:“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