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青衣老头半笑着叹了口气,白色的胡须因为嘴一张一合的原因,在下面依次有序的左右晃动,“洛影,你知道为师最讨厌什么吗?”
洛影无力的睁着血色双眼,恭敬地回答道:“欺骗!”
青衣老头嗯了一声,十分欣慰的点了点头,说:“难得你还记得!”
洛影张着干裂的嘴唇,说:“……师傅……的教诲,弟子……永远……铭记于心!切……切不敢妄!”
“那你居然还敢私下里偷会夜凌风?”青衣老头一声咆哮,身边的所有人都慌忙跪拜于地,连站在一旁的南宫拓也软弱的低下了头颅。
青衣老头,他是维护异界和人界和平的使者之首,在外界看来他为人和善,以解救天下苍生为己任,法力无边,调教出来的弟子个个都武艺超群。尤其是金弓圣手,他们的名声早已传遍大江南北,即使是一些道行极高的异灵也不敢与金弓圣手们轻易交手。
然而,青衣老头的表里不一,却被熟悉的弟子们却个个知晓。在他以匡扶天下守护和平为己任的面具下,藏着他狂野无尽的野心,他妄想掌控异界和人界,他杀人不眨眼,对待期满他的弟子,即使是已经呆在他身边有百年之久的弟子,也绝不手软。他的杀人方法极为残忍,心狠手辣成了他背后的黑色光环。
这里,是青衣老头亲手铸就了这个冰天火刑,以最大程度的折磨一个人的肉体和内心。
然而,即使在洛影被打的浑身皮开肉绽,骨子里冻结成冰的情况下,她还是没有招认她存在二心,是她真的忠于青衣老头,还是她的承受底线还没有被攻破?
青衣老头陷入了迷茫的沉思中。
半响,他抬起头,望着洛影问:“那你去找夜凌风,到底所为何事?”
洛影的身体早已被冻僵,伤口里面却是如灌入火热的岩浆般烤的难受,她不自觉的身体战栗,勉勉强强的回答道:“……师傅……师傅可还记得……南宫师兄的话?”
南宫拓?
青衣老头回过头斜眼瞄了南宫拓一眼,只见他仍旧保持着毕恭毕敬的状态,从开始到现在始终站在原地,没有挪动一丝一毫。
南宫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连青衣老头他自己都没有办法读懂南宫拓的心,他,藏的太深!
南宫拓自小就是一个不爱说话的孩子,一开始他并不是常伴在青衣老头身边,他只是一个医师,白闾的炼百妖之心的协助童子。
白闾医师算是南宫拓和洛影的半个师傅了,说起来,南宫拓和洛影算的上是青梅竹马。他们从小生活在白医坊,并不和外界有过多的接触。
原先,白闾是一个仁心慈善医师,可是因为青衣老头挟持了他的结发妻子,不得不听从于青衣老头的命令,从开始一个治病救人的医师,变成了白医坊一个专门炼取妖心的魔鬼。
青衣老头每次都以保卫人界抓取了很多从异界擅闯人界的异灵,他们有的是想要杀害人类的恶妖,有的却是一时失足跌进人间的小妖,可会死不管原因为何,青衣老头总会不问青红皂白的命令弟子抓住这些灵异,称他们为祸害人界的妖魔。
被抓来的异灵,青衣老头对外宣称有的已经被送回异界,有的正在经过赤泉水的洗礼,出去恶疾妖性,然而,事实的情况确实,青衣老头将这些异灵全部关进了白医坊。
在白医坊内,白闾曾经问:“使者,我一个医师,你抓我过来有什么用?”
青衣老头站在暗处,白闾看不清他的嘴脸,只能听见他看似平和里面却充满得意的声音,“你,不仅仅是个普通的医师!”
“使者这是何意?”
“白闾,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司徒风是谁?”
白闾心中一震,“司徒风?”
“正是!”
白闾摇头轻笑,“使者这是在开我白闾的玩笑吗?”
“白医师,在这里,老夫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青衣老头声音严肃,白闾望了望四周的铜墙铁壁,一股黑色的杀气无声的游走在四周,开玩笑?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才是在真正的开玩笑吧!
白闾两袖清风,卷起素衣席地而坐,说道:“司徒风只是江湖中的一个传说,使者今日胁迫白某来此地,难道就是为了一个不存在的虚人?”
“虚人?”青衣老头哼了一声,言语威胁道,“白医师,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啊!”
“我有什么可想?”
白闾话音刚落,只见青衣老头在黑暗中手指来回摆动,再上下一翻,白闾毫无反抗余地的撞在了墙壁上,紧接着没有间隙的栽倒在地,碰得头破血流,本来的一袭素衣,变成了血染的红纱。
黑暗中,发出青衣老头更加阴郁的声音,“白医师,你可知道司徒风是谁了?”
“我都已经说过了,司徒风不过只是一个传闻,使者如此确定他的存在,敢问使者可曾见过?”
砰!
白闾再次被抬了起来,扔在了墙壁山,这一次,磕断了他的一颗门牙,口中的鲜血直流。
青衣老头咬着牙,说:“看来,白医师是不打算肯跟老夫说实话了!”
呸,白闾吐了一口嘴里的吐沫,还带着斑斑血迹,说道:“我白某人向来不说谎话!”
“好,那么老夫敢问,白医师曾在渔掴村救活了一个已经死了三天的孕妇,可有此事?”
“……”白闾沉默。
青衣老头捋了捋自己灰白的胡须,问道:“这只是七日之前的事情,怎么,白医师难道连这个也给忘了?”
白闾一把抹掉了嘴角的血迹,反问道:“死了三天的妇人,又能如何救活?”
青衣老头冷笑,说道:“若是常人,自然不能,可是,若是司徒风的徒弟,那就另当别论了!”
“司徒风?徒弟?”白闾荒唐的笑了,“使者可真会编故事啊!”
“编没编故事,白医师自己心中有数!死了三天的孕妇,不仅生还,连肚子里的一个婴儿也跟着存活了下来,这件事情本就匪夷所思,再加上医者救活这对母子之后,居然在次日就消失了,这就让这件事情越传越悬!”
白闾似乎不在意的揉了揉自己的衣衫。
青衣老头说:“白医师虽然聪明,可就是新太善良,你救人的这件事情越传越开,最后大家居然直接把你供奉成了神医,还传到了老夫的耳朵里,白医师,老夫的话可又假?”
白闾因为受伤的缘故,忍不住咳嗽两声,说:“承蒙使者看得起我白某,居然把‘神医’的名号冠扣在了我的头上,白某可真是受宠若惊啊!”
见白闾仍旧故意装傻不肯承认,青衣老头便拿出了王牌,说道:“白医师也不必着急,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老夫又怎么会冒险亲自去请你过来?”
百分之百的把握?白闾有些迟疑的顿了顿,还是挪了挪位置。
青衣老头布满皱纹的双眼却洞察到了白闾的一丝丝小情绪的波动,在心里更加确定了,这个人,就是他苦苦寻觅的人。
“怎么,白医师有些坐不住了?”
白闾笑道:“石板地太咯人,白某肉体凡胎,只是想换一个姿势。”
“石板地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白医师不嫌弃,我可以专门为白医师造一个巨坊!就以你的名号来做牌匾!你觉得如何?”说着说着,青衣老头的声音不自觉的扬了起来,“从此金银富贵,白医师是享之不尽用之不竭,不说别的,就说这石板地,白医师此生是碰都不必再碰一下了。”
白闾的眼神里流露着不屑,“恕白某天生贱命一条,恐怕,享受不了使者的恩赏。”
“受不受得了,不是白医师说了就算的!”
“怎么,使者连上次都要逼迫一个手无寸铁的凡人?”
“你若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凡人,那也就罢了!”青衣老头怪怪的笑了,“可惜的是,你不是!司徒空,也不是!”
说罢,青衣老头就消失了,从那以后,白闾就一直被关在天牢里。
不知过了多久,白闾的身上发臭,发丝及腰,胡子拉碴,等到他被放出,再见光明的时候,却看见一堆被笼子,里面被关着的是一只只形状不同的异灵。
此刻,空中飘来一席话:白闾,当日你用了司徒空的炼取妖心之术救了死了三日的妇女,救了她和她孩儿一命,如今,你的结发妻子忍受病痛之苦,你可愿意再次炼百妖之心。
“夫人!”白闾扑通一声跪地,望着面前笼牢里面的异灵,面前是他妻子被斩断的一根手指。
从那以后,白闾不再反抗,只得乖乖的听从青衣老头的命令,炼了一个又一个灵异,可是,却始终都没有炼出青衣老头想要的百妖之心。
后来,青衣老头等得不耐烦了,眼看白闾年事已高,就派了一男一女到白闾身边,表面上是说派两个童子去帮助白闾炼妖心,其实是让他们去偷学炼妖心之法术。
而这个男童是南宫拓,女童就是南宫洛影。他们同是南宫一门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