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凤菊拉着冬脂的手一紧,整个人愣住了,就连鼻涕正往嘴里淌去都恍然不知。
跌坐在门口的李忠棉则是瞪大了眼睛,手脚略微颤抖,满脑子想着‘是不是诈尸了’,‘是不是鬼上身了’。
“咳咳…”李冬脂从床上爬起来,快速瞥了牛、李两人一眼,而后略显心虚地低下了头,“好端端的,娘你哭什么。”
闺女还活着,没死!
牛凤菊大喜过望,又哭又笑,回头看看老汉,又看看闺女,连忙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涕泪,从地上爬起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这就做饭去,做饭去…”
厨房那边叮叮咣当,牛凤菊很快就忙活了起来。
李忠棉神色不自在地从地上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死而复生’的小女儿,心里有些疑惑。
坐在床上,低垂着头的李冬脂心扑通扑通乱跳,好像能感受得到门口传来的炙热目光,生怕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被察觉出她是借尸还魂的。
好在李忠棉并没有说什么,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咳嗽了两声,道:“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你娘胆子小,经不起你这样吓。”
“嗯……”
李忠棉背着手,走去将自己摔在地上的烟斗捡了起来,哈了几口气,皱着眉头心疼的用衣角仔细擦了干净。
房间里,冬脂坐在床上,环顾着既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又看了看、摸了摸自己的这具肉体。
皮肤不算白,身形也不苗条,但给人的感觉是少女的那种丰腴,脸也是圆脸,但好在只有巴掌大小。
是一具年轻、完整的身体,不是残老只躯,还算不错。
思绪了好一会儿,她下床来,走了没几步,便就听见牛凤菊喊着让她和李忠棉去吃饭。
饭桌上,一点儿荤腥的都见不着的清炒红薯苗、盐水花生米和绿油油的野菜透露出了李家当前生活的拮据。
“这煮的什么东西!”李忠棉刚拿起筷子,就发脾气作势要摔了。
牛凤菊动作比他更快,抢先一步夺过了他的筷子,拍在桌上,“爱吃不吃!”她转脸又跟冬脂说:“快吃,吃完了我们上你大伯家去,必须要将帐给要回来!”
要账?
李冬脂埋头扒拉了几口饭,食之无味地嚼着,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在她还没破产的时候,李忠棉是借了银子给大伯李忠义家盖房子来着。
不过这帐恐怕不好要,李忠棉这不是才败归。
对于要账一事儿,李忠棉好像有话要说,他手捂着怀里那兜银子,想将方才见过媒婆的事儿说出来,可是又怕牛凤菊误会他是要卖女儿,于是又没敢说出口。
一顿饭跟紧着打仗一样,草草吃完,牛凤菊便拿菜篮子装了几个锅里热乎的红薯,拉着冬脂就出了门。
心里没底儿的李冬脂陪着牛凤菊来到了大伯李忠义家,站在矮围墙外打量着眼前新盖的屋子,既觉得熟悉、又觉得陌生。
牛凤菊拍了拍挎着的冬脂的手,低声交代:“冬脂啊,等会儿不管你大伯娘说什么,你都忍着,别发脾气嗷,不然咱这账还是难要回来。”
说完,她清了清嗓门,咧出笑来喊道:“哥!嫂!在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