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没有指名道姓，牛凤菊也知道这是在说她，她伸去拿衣裳的手顿在空中，脸上很不好看。
若是在村里，她肯定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鼻子骂回去了。
可这是在集市上，那么多陌生人看着呢，又带着冬脂和李夏花以及那两个小丫头，闹大了，会让冬脂她们蒙羞的。
她强忍着冲冬脂她们笑了笑，拿过了衣裳。
看着牛凤菊的强颜欢笑，冬脂的脸沉得更加阴郁，她冷眼朝说话的那人扫过去。
只见出言不逊的那女子双手环胸，尖俏的下巴微微扬起。
对上冬脂的眼神后，她又冷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冬脂认得她，她是罗秋生的表妹蔡娇娇，是潮河二郎坡人，但是一直住在罗秋生的家，和罗秋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这个蔡娇娇打小就喜欢罗秋生，一心想着长大了就嫁给罗秋生，谁想到罗秋生竟然喜欢上了冬脂，还常常当着她的面，夸冬脂有多好多好。
以前在冬脂还没有落魄欠债的时候，她经常跟着罗秋生出来，强挤在两人中间。
那时候蔡娇娇就明里暗里对冬脂有很大的敌意，但碍于罗秋生，她也不敢说什么做什么，现在冬脂和傅宬定下婚姻了，她便无所顾忌了。
“走吧语婕，这种人都能进来，那说明这个铺子不够档次，配不上你的身份。”蔡娇娇对身边女子说道。
冬脂顺势打量了一眼她身边的姑娘，是个清瘦娇小，看起来弱柳扶风的娇小姐，一看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被唤为语婕的女子看了一眼冬脂，两人刚好对上了眼神。
从那一瞥的眼神中，冬脂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打量和不屑，还有一丝隐藏在眼底的鄙夷。
眼看着蔡娇娇拉着顾语婕就要走，冬脂出声阻拦：“站住，乱叫完就想走？做什么美梦呢。”
“冬脂……”牛凤菊低低叫了一声，示意她不要惹事。
冬脂可吞不下这口气，若蔡娇娇骂的是她也就算了，偏偏不长眼骂的是她娘，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李冬脂！你找死是吧？”蔡娇娇瞪大眼，那模样就好像恨不得把冬脂扒皮吃了似的。
顾语婕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轻声说道：“算了吧，李姑娘年轻气盛，娇娇你就不要与她计较了。”
“哼，既然语婕这么说了，那我就饶过你一回。”
冬脂听着她们一唱一和，饶有兴致，环手胸前一副看戏的姿态，“蔡娇娇你好大气啊！”她语气感慨，说得煞有介事，“这么轻易就饶我一回了。”
她又摇摇头，“可惜我小气得很，我并不打算饶了你。”
“你说什么？”蔡娇娇难以置信地反问一句，同时向冬脂的方向走近了几步。
“我说~”冬脂又故意手做喇叭状放嘴边，与人耳语那般放轻声音，“我不打算饶了你。”
蔡娇娇怎么也没想到几月不见，冬脂会变成这样‘不知天高地厚’，气得眼瞪得如铜铃，手指冬脂，“你有胆再说一遍！”
只见冬脂忽变了脸色，敛去嬉皮笑意，一手抓住了蔡娇娇的手指，往后一掰，一字一句道：“我说，我不打算饶了你。”
这一变故发生得太快，没人反应得过来，都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听着蔡娇娇的尖叫。
“你做什么！”顾语婕回过神来，捂嘴惊呼，然后立马又放柔语气低斥：“都是女孩子，你怎么能动手动脚的呢？”
“啊语婕！语婕你快救我！”蔡娇娇另一手握着被冬脂掰着的那手指，为了减轻痛苦，她一边肩膀高，一边肩膀低地半蹲半站着，姿势奇怪。
顾语婕轻易是不敢上去凑近冬脂的，一是担心冬脂会也对她动手，二是蔡娇娇在她心里也没那么要紧。
她微微蹙着眉，露出一副关心的神情，“娇娇你没事吧？”
又一副好言相劝的口吻对冬脂道：“李姑娘，还是快点儿放开娇娇吧，等会儿要是真伤了娇娇，那就不好了。”
冬脂鼻子出气哼一声，看她一眼，不搭她的腔，晲着蔡娇娇，道：“给我娘道歉，不然我就带你去回春堂接骨去。”
“我不！你休……啊啊啊啊”
“打算接骨去？”
牛凤菊看着都觉得疼，不忍开口劝道：“冬脂啊，算了吧，她骂我一句，这也不疼不痒的。”
“好，我听娘的。”冬脂回过头去，对牛凤菊又是莞尔一笑，圆圆的脸蛋上哪还有方才的狠绝辣意。
旁人看得咋舌，心想这小姑娘也太可怕了些，看起来乖乖甜甜的，怎么还两幅面孔？
只瞧冬脂松开了蔡娇娇，学着方才蔡娇娇的口吻道：“既然我娘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姑且饶你一回。”
对上蔡娇娇怨恨的眼神，她幼稚又认真地继续道：“听见了没有？气冲冲的大…母…猪……”
其实冬脂也不擅于和人吵架，也骂不出来多难听的话，但有样学样她还是会的。
蔡娇娇嘴都要被气歪了，可是手指还在疼着，她也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她连忙退到顾语婕身边去，这才有了底气叫嚣道：“李冬脂！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冬脂故意朝她走了两步吓她，吓得她和顾语婕连连后退。
“别怕，我只是想让你帮我给罗秋生带句话。你告诉他，我和他之间的事儿还没完，那两百两银子我会从他那儿拿回来的。”
“呸！不要脸，你都跟傅二爷定亲了，还想着勾搭我表哥！”
说到傅宬，顾语婕的眸色暗了暗，眼神也落在了冬脂的脸上。
她再次打量起冬脂来，从脸蛋，再到身材。
在她看来，冬脂处处不如她，根本就配不上傅宬。
顾语婕是见过傅宬的，她在去找吴雪的时候曾无意见过一眼，就是那一瞥，傅宬的脸就在她心里扎下了根。
为了能再次‘偶遇’傅宬，她经常跑去找吴雪，尽管不受吴雪待见，她也一口一个嫂子的喊着。
谁能想到，傅宬竟然那么快就和冬脂定下了婚姻。
顾语婕越想，越觉得气不过。
她拉了拉蔡娇娇，在其耳边低声道：“我们走吧，恶人自有恶人磨，我们不要与这种人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