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顺年瞬间收敛了一身的暴躁，坐在了蒋承昀身边：“我以为你要攻身，原来你是想攻心？”
“然后呢？”谭顺年这辈子的好奇心都用在蒋承昀身上了，“让她爱上你之后呢？你再把她狠狠甩了？你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谭顺年知道，当初宋知心就是这么对蒋承昀的。
蒋承昀垂眸点烟，却直接转了话题：“南美订的那批货发了吗？”
“呦，你心里还有货呢？”谭顺年阴阳怪气，“我以为你现在只惦记着一个宋知心呢。”
手底下的人来了个电话，汇报完工作上的事情，又说了些私事。
谭顺年听完就乐了：“蒋老二，宋知心被许民达带走了啊。”
“嗯。”蒋承昀既不惊讶也不意外。
“你怎么没安排人阻止啊？就让许民达把人带走了？”谭顺年自问自答，“也是，你也没立场阻止。人家未婚夫妻的，名正言顺，你这当外甥的总不能阻止自己未来的舅舅舅妈住一块儿。”
谭顺年幸灾乐祸：“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那可就方便了，说不定今天晚上就直接生米煮成熟饭了，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会。”
“哦？你觉得你那舅舅是柳下惠？”
蒋承昀掸了掸烟灰，慢条斯理地道：“龙爷不是去南城了？许民达得全心全意招呼龙爷，哪还有心思顾忌别的。”
谭顺年：“？”
他安静了几秒，忍不住道：“合着你他妈是故意把龙爷放给许民达呢？你给他找事呢？”
蒋承昀淡淡笑了下：“机会我给他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他自己的能耐了。”
——
豪华精致的卧室内，宋知心坐在窗边，盯着手机屏幕。
上边有一串数字，她已经盯着看了二十多分钟了。
上学的时候，这串数字是她联系的最多的。可是现在，她连拨出去的勇气都没有。
屏幕熄灭又亮，亮了又熄灭，宋知心深吸一口气，总算按了拨打。
等待接听的时间中，她的呼吸都变得几不可闻，心跳却愈发激烈。
终于，接通了，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您好，哪位？”
宋知心喉咙一紧：“柯老……柯律师。”
那边沉默了两秒，声调变轻，像是小心翼翼地问：“是宋知心吗？”
“是。”
“知心，真的是你！”柯蕙有些不可置信，“你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过得好不好？”
“我在南城，过得很好。”宋知心老老实实一一回应，“我之前在酒店上班，现在准备换一份工作。”
“那回老师这里吗？老师可以为你安排工作。”
“不了，我不适合在律所工作了。”
“不在律所也行，你回江城来，老师可以为你安排别的工作，你想做什么都行。知心，你给老师一个弥补你的机会，好吗？”
宋知心不想再提过去的事情，只说明自己打电话的意图：“柯律师，我这次联系您，是想请您帮一个忙。”
“你尽管说。”
“您听说了黎东案吗？”
“嗯，稍微听了一点。”
“我认识了黎东，并且承诺会帮他，想请您帮我介绍一个可以帮他辩护的律师。”宋知心急忙又道，“很多调查我可以自己做，不用太麻烦对方，我就是需要对方的身份。”
很多事情是只有律师才能做的，她已经不是律师了，无法在明面上做。
“这个好办，我安排你赵雨婷师姐去帮你做，好吗？”
赵师姐是个很靠谱的人，宋知心立刻点头：“好，谢谢您。”
柯蕙叹了口气，有些失落地问：“知心，你现在连老师都不愿意叫了吗？”
宋知心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机，声音愈发艰涩：“我……我怕给您丢人。”
“不会的，知心，那件事不是你的错，怪我。”柯蕙说起当初，满心疲惫，“要不是我介绍你认识那个程志，你最后也不至于……”
“怪我初出茅庐没经验，被人骗了，不是您的错。”宋知心说，“人各有命，我只是运气不太好。”
柯蕙又是沉沉几声叹息。
宋知心是她近几年带过的，最让她喜欢的学生。
不光聪明，还努力，安排的任务永远都能准时完成，从不拖延。寒冬酷暑跑案子跑法庭都没有怨言，经常写案卷写得通宵达旦，呈现出来的东西完整又详细，真的很会做事。
柯蕙都看见了她的未来，可以在律师行业发光发热，很快就可以晋升合伙人甚至高级合伙人，前途一片光明。
谁知却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她的职业生涯彻底结束。
自打宋知心出了事，柯蕙心里就没安定过。尤其她拘役刑满，直接消失，柯蕙更是担心得夜不能寐。
她想做些什么来弥补宋知心，可是她又知道，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知心，你后来直接消失，把我们的联系方式都删了，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再联系我们了。”
“我曾经也是这样认为的，我没脸面对您，也没脸面对同门。”
“知心，别这么说，老师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柯蕙说得艰涩无比。
她觉得这个世道挺搞笑的。她做的是律师，维护的是公平正义，然而，她连自己最喜欢的学生的公平正义都无法保证。
“这也是我想帮黎东的原因。”宋知心说，“我知道被冤枉是什么滋味，所以看见他被冤枉，于心不忍。”
“知心，你想翻案吗？”柯蕙忽然又问。
宋知心心里说，想啊，怎么不想，太想了，做梦都想。
可是太难了。
“程志现在发展得很好，我在新闻上看到了。”宋知心说，“我现在没有和他抗衡的能力。”
柯蕙也没有，她知道。
“只要你想，老师就给你想办法。”柯蕙说，“程志是厉害，但是再厉害的人也不是没有弱点的。”
“不用了老师，谢谢您。”宋知心拒绝了，“您能安排人帮我解决黎东的事情，我已经很感谢了。至于程志，以后再说吧。”
“好，我让你赵师姐和你联系。”
“好的。”
挂断电话后，宋知心走到窗边。
正好看见许民达上了车，离开了庄园。
她叫来菊姐，问：“我现在想去看我爸爸，可以吗？”
“不可以。”菊姐直接拒绝，“先生说了，您想去哪里，必须有他的陪同。他不在的时候，您不能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