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心被塞进车里,接着,这辆车开往了南城最大的会所——夜色。
这是宋知心第二次来夜色。第一次来还是好几个月前,参加许民达给蒋承昀办的接风宴。
这一次,她比上一次还要身不由己。
但是,她现在脑子里想的竟然不是一会儿见到许民达要怎么应付,而是完全在想蒋舒云刚才说的话——她害蒋承昀出了车祸,命都差点没了。
她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这只能是她没有记忆的那一年发生的事情。
所以她和蒋承昀分手后,还有过联系过吗?她还害的他出了车祸……
她第一次因为失去的记忆而感到焦躁与不安。
汽车骤然停下,宋知心的身体因为惯性而前倾,瞬间从记忆中抽离。
汽车现在停在一个隐蔽的地下停车场,周围没有闲杂人等。宋知心被拽下车,推进电梯里。
她被带到了顶层的一个房间里。
许民达坐在沙发上,听见响动,转头过来笑着看向她:“知心来了?”
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笑容,但是莫名的,宋知心却打了个寒噤。
她觉得现在的许民达,很恐怖。
昨天晚上实在不是一个太平的夜。许民达送她去陪程志,她却把程志给捅了。
后来雾园还起了火,周佳琴还死了。
这只是她知道的事情。她不知道的,一定还有很多。
所以许民达现在的笑便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
许民达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向她走来,在她面前一步的地方站定,看着她:“知心啊,让你给我拿的东西呢?”
宋知心镇定自若地回答:“许先生让我拿龙爷那批货,我确实也拿到了,但是昨天晚上,被周佳琴要走了。”
“哦?”
“许先生应该知道吧,周佳琴绑架了我的父亲。她拿我父亲的安危做要挟,让我去找她,并且把那份合同给她。”
“她要你就给了?”许民达淡淡地问,“知心,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我只能给,许先生,我不能拿我爸爸的安危开玩笑……”
她的下巴忽然被许民达扣住,被迫扬起脸来。
“宋知心。”他连名带姓地叫她,“你还不说实话?”
宋知心心下一沉,难道许民达知道了她给周佳琴的合同是假的?
不可能啊,昨天周佳琴家里发生了爆炸,爆炸就势必会起火。而周佳琴手里的那几张纸,肯定早就化为灰烬了。
而真实的合同现在在疗养院里,优优病房外的置物柜里。就算那个疗养院是许民达的,可是那一层被龙爷给优优包下,许民达也不能随便进出,更没机会开她的置物柜。
想到这里,宋知心回视着许民达:“许先生,我说的是实话。”
许民达的手指倏然收紧,几乎要将宋知心的脸颊捏碎。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紧绷着下颌,唇角死死绷起。
他死死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寸表情,像是在以此评判她话的可信度。
离得这么近,宋知心才看清许民达眼下的青黑和唇上的胡茬,看来他很长时间没有休息好了。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许民达忽然怒骂了一句,一脚踹在了宋知心的肚子上。
她跌倒在地,感到喉咙涌上一股腥甜,又被她生生压了下去。
许民达大步走过来,扯着她的领口将她拽起来,直接压到了窗边。
这里是夜色的顶层,几十米的高度,下边的车流都成了小小的灯带,人变成了蝼蚁。
宋知心半个身子被许民达拽到了窗外,高层的风呼呼地拍在她的脸上,带来一股凉到骨子里的寒意。
许民达将她整个上半身都伸到了窗外,只要他一松手,宋知心就会从这里栽出去,摔得粉身碎骨。
宋知心不得已握住了许民达的手腕,急忙道:“虽然那份我给了周佳琴,但是我可以再和龙爷去要一份,真的!”
许民达眼波沉沉:“宋知心,我给你的机会够多了,你以为我还会信你?”
“我说真的!优优现在很听我的话,我让她去和她爷爷说,龙爷一定会再给我一份合同!”
许民达冷笑一声:“宋知心,你以为我真那么稀罕那批货?我早就知道你不老实,我用这件事试试你,结果你的表现还真和我预想的一样。”
他微微凑近她:“你就那么喜欢我那外甥?你把合同给他了对不对?”
宋知心本就紊乱的心跳瞬间更加凌乱无比,一颗心扑通扑通敲打着她的胸膛,几乎要从她的胸腔里蹦出来。
“没有。”宋知心半个身子悬在窗外,声线都有些虚浮,但她还是咬死了自己的说辞,“我给了周佳琴。”
她知道,她一旦推翻自己刚才的说辞,许民达一怒之下说不定真的会松手。
“你眼光不错,我那外甥的确是个有本事的。”许民达自顾自地道,“砸了我的场子,断了我的生意,烧了我的雾园,真是一点儿情分都没给我这个舅舅留。”
“你说,我要是当着他的面把你推下去,他会是什么反应?”
宋知心一颗心狂跳起来,她怒瞪着许民达,想骂他一声变·态。
正在这个时候,房门打开了。
虽然逆着光,但是宋知心还是看见了大步走进来的蒋承昀。
许民达转头看着蒋承昀,意味不明地说:“阿昀来得挺快。”
“舅舅叫我,我当然要快点过来。”
“站住。”许民达喝止了蒋承昀继续往前的动作。
蒋承昀停下,许民达又道:“阿昀比我预想中还要在乎这个女人。”
蒋承昀站在房间中央,四周都是许民达的人。他们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把左轮,对准了蒋承昀。
但是房间外边,蒋承昀带来的人也不遑多让,气氛瞬间绷到了极点。
蒋承昀就和看不见周围的危机似的,坦然问许民达:“说吧,怎么样你才放了她?”
许民达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阿昀真是个长情的人。”
“舅舅误会了。对于讨厌的人,当然要慢慢折磨才有趣。”蒋承昀道,“我和舅舅一样,喜欢亲手折磨仇人,不喜欢让对方死在别人手里,没劲。”
说到这里,蒋承昀话锋倏然一转:“就像二十多年前,舅舅喜欢亲手折磨我似的,舅舅应该很理解我这种心情。”
宋知心听得发愣,二十多年前?许民达折磨蒋承昀?
她早就察觉出许民达和蒋承昀的舅甥关系不正常,难道梁子,从二十多年前就结下了?
可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