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就算不能来到这个世界，我也想给他立个碑。
是妈妈对不起他。
尽管医生再三要求，我还是在晚上办了出院手续。
拖着虚弱到了极点的身体，我回到和宋琦的房子。
刚打开门，震耳欲聋的音乐就扑面而来。
客厅里面站了六七个年轻人，个个手拿酒杯，随着音乐摆动。
被众星捧月间站着一个女生，头顶小皇冠，笑得甜美。
她身旁放着一个巨大的蛋糕。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一声声祝福歌被他们唱出来，宋琦站在其中，笑得最肆意张扬。
“谢谢，谢谢大家。没想到大家还记得我生日。”
白阮笑弯了眼睛，一看就是从小被众星捧月的公主。
“嗐，都是宋哥准备的。他心里都记着你呢！”
“阮阮，你这次回国就不走了吧？你要是再走啊，宋琦又得丢一次魂。”
“就是，你们才是最般配的。我真是忍不住还想再说一遍，宋琦什么眼光，居然和姜瑜在一起。”
“姜瑜给阮阮提鞋都不配吧，她就是冲着宋琦的钱来的，这种女人，我们都见多了。她妈之前不还是躺在医院要做手术，都是宋琦掏的钱呢。”
灯光迷离，宋琦端着酒杯平静地听我被他朋友诋毁的话，眼皮都没掀动半分。
我躺在冰冷医院手术室里做流产手术，而他在给白月光热热闹闹地过生日。
真荒唐……
我挺直脊背，强撑着面子，重重将门甩上。
瞬间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齐齐看向我。
“这么热闹哇——”
我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宋琦。
他起身，将白阮挡在身后。皱眉看着我，“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关你屁事。”我手指紧扣掌心，刚流产的身体虚的我只是站了一会就浑身冒冷汗。
但是我嘴上不能落人下风。
“宋琦，我回来就是通知你的。”
“我们分手吧。”
宋琦本来挑剔的眼神顿时一变，不耐烦地盯着我。
“你又想干什么？还没闹够吗？昨天放我鸽子还不行？”
“听不懂人话吗？我说分手呢。”我环视一周，看着他的一群朋友。
“我发现物以类聚这话说的真没错，你朋友没素质，你也是个垃圾。我居然到现在才看清楚。”
“姜瑜，你什么意思？”
宋琦玩的最好的朋友忍不住出声。
“我说错了吗？我跟宋琦在一起六年，你们就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挑剔六年。我做了什么事才担得起你们那些骂我伤天害理的评价？真把宋琦当成宝了，干脆你们在一起得了。”
“还有你，你说我放你鸽子？那你情人节当晚在哪呢？在游乐园跟她约会的人不是你吗？”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亲口对我说的，你前女友已经死了。怎么，你都跟一个死人搞在一起了？”
我调转枪口对向宋琦，成功看到所有人的脸色都顿变，白阮更是低着头小声抽泣起来。
我不知道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被死亡六年的事，我也累了，懒得细究，只想赶快和宋琦划分距离。
“宋琦，你真让我恶心！”
宋琦似乎没想到我还有这么大胆的时候，气的说不出一句话。
白阮眼圈通红，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看向我。
我冷眼看着他们装腔作势，拿上证件转身离开这个房子。
宋琦冰冷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姜瑜，你最好想清楚，踏出这个门，你再也别想回来。”
6
对接完基本工作后，我向公司请了几天假。
靠着一连好多天的红枣鸡汤吊着，我总算是恢复了一点精气神。打算出国前，再去妈妈的坟前祭拜一下，顺便让我未出世的孩子也入土为安。
拿上骨灰盒，我开车来到墓地。
我拜托中介找一个离妈妈墓地近的位置，好让他们在下面也能有个伴。
但是阴雨连绵的墓园中，空荡无一人。
我只能自己撑着伞先去妈妈的墓碑前清理。
宋琦却像是一道阴魂般，出现的悄无声息。
看见我就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一把拉住手，将我截停在妈妈墓前。
他双眸冷漠，居高临下地对我道：“跟我回去。”
“你怎么在这？”我愕然，话刚出口，就想起来他有系统这回事。
也是，
有这个外挂在，我去哪里他会找不到？
宋琦懒得回答我的问题，继续强硬道：“已经过去一周了，你有什么气也早该过去了。不就是想要台阶下吗，我现在给你送过来了，这难道还不够？”
“姜瑜，你别得寸进尺。”
我冷笑反问。
“你觉得我在闹脾气？”
但是宋琦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他的想法。
他如今创业成功，事业有成，又有系统外挂，我在他眼中却还是那个冲动打架的人，或者说，是那个需要打几份工艰难度日的穷学生NPC。
对他来说只有作为工具被攻略的价值。
所以他可以理直气壮地俯视我、命令我。
曾经的我不懂，但不代表现在我还要忍下去。
“我说的很清楚了。”我再次强调，“我们分手了，已经分手了。”
“你不要再来纠缠我，宋琦，我们彼此体面一点不行吗？”
我甩开他的手，拎着包就要擦肩走过。
“我不同意！”
他猛地爆发情绪，一把夺过我手中的包，狠狠摔在地上。
陶罐从里面滚出，碎裂一地，里面的白灰色粉末飘出。
我几欲目眦尽裂，扑倒在它旁边，拼命想要捧起为数不多的粉末。
但是一个刚刚成型的孩子能有多少骨灰？
不过是连一小捧都不到。
锃亮的皮鞋碾压在上面，就踩了大片。宋琦更加强硬地命令。
“我不允许，姜瑜，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许离开我身边。”
雨水越来越大，敲打在石板小路，冲刷走地面一切的灰尘。
我推搡宋琦的脚，想要掬起一捧水。但是宋琦不为所动。
无能为力，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被水浸透，随波流下台阶。
“姜瑜？”
见我久久没有反应，宋琦再次叫我的名字。
我鼻尖酸苦，眼前视线一片模糊。指尖几乎陷入我的掌心，我感觉到口中有股血腥味在蔓延。
“你有完没完，赶紧起来。”
破碎的情绪决堤，我起身发疯般撕扯他的衣服。
“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身边？你就不能放过我吗？那我当成工具好玩吗？看着我天天围在你身边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你放过我不行吗？”
“我们本来就不该在一起。我遇到你就是一个错误。”
我说着，泪水还是流出。悲戚又绝望地瞪着他。
一字一顿，“宋琦，我真希望我们从来没有见过。”
宋琦不解，伸手想要摁住我胡乱翻腾的手臂。
“你什么意思？”
但他一碰我，我挣扎地就更狠。逼得他只能退后，跟我拉开距离。
“我都知道了。”我麻木地说着话，“无论是你和白阮，还是你拿我当攻略对象的事，我全知道了。”
宋琦瞳孔紧缩，神情终于慌乱起来。
“姜瑜，你听我说——”
“开心吗？看着我一步步走进你的圈套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你和白阮怎么样我不想管，为什么偏偏要来招惹我？为什么啊？”
我一步步退后，泪流不止。
“不是这样的，姜瑜，我可以解释。”宋琦想要拉住我。
我避开，眼睛看向地面。
“说不清了，已经晚了。”
“你知道你脚底踩的是什么吗？”
在宋琦难以置信的眼神中，我慢慢道：“那是你孩子的骨灰。”
“你不是想要孩子吗？现在满意了吗？”
7
“不可能，怎么可能？不会的——”
宋琦踉跄后退，看着地上的被雨水冲刷差不多的粉末，喃喃自语。
“我哪来的孩子？是你——”
他蓦地抬头。
我惨然一笑，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自己的脸色白到吓人。
“宋琦，你确实了解我。如果有了这个孩子，我真的会一直呆在你身边。”
“我本来是想告诉你的。”
“但偏偏那天我得知所有的真相了。”
宋琦欺骗我六年的事情，到此再也不能隐瞒下去。
他没想到我会这么决然地打掉孩子，也没想到我跟他在一起时也为自己留下条出路。
满盘皆空。
我看着宋琦跌跌撞撞，哭着想要来抱我。
“对不起，对不起——姜瑜，我不是这样的......”
“你滚吧。我不想看见你。”
我冷漠吐出一句话。
宋琦凝视我半天，还是离开了墓园。
我蹲在大雨中，抚摸妈妈温柔的面容，难以自抑地放声大哭起来。
我和宋琦刚在一起时，我们都还在上学。
我面临经济压力，他面临家庭压力，我们不得不互相抱团努力地在这个城市独立生活下去。
那时候即便是住在狭小的地下室，我也是觉得很充实。
忙中偷闲的时候，我也会拉着他畅想以后稳定下来的生活。
“我们一定要有个孩子。”
“男孩女孩都好，只要是我们俩的孩子就行。”
“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长大。别的什么我都不想。”
宋琦笑容中带着傻气，盯了我半天忽然又补充一句，“最好是个女孩又像你，这样我会非常、非常喜欢她。”
“但是智商要像我，更聪明，不容易受骗。”
果真一语成谶，我那时天真的想法让我几年后遍体鳞伤。
8
那天后，我最终还是在原来的墓穴里为孩子立了个衣冠冢，看着墓碑，我祈祷他下辈子能找个更好的爸爸妈妈生活。
收拾好国内的一切，我踏上国外的征途。
我逐渐适应国外的一切，但猝不及防地，我再次见到最不想见到的人。
宋琦突然出现，捧着艳烈的玫瑰驻足在我公司楼下。
在周围人一片起哄声中，款款走来，目露深情地递上。
“小瑜——”
下一秒，我接过花，转身丢进垃圾桶。
宋琦愕然。
我却只觉得可笑。
多有意思，六年前，宋琦追我的时候就是捧了一束玫瑰来到我面前。
我轻而易举地就被感动了。
他居然还想复刻当年的举动期望再次挽回我。
“宋琦，没人告诉你，人都是会长大的吗？”
“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来刷分的npc，捧花对我来说不是必须触发机制。”
宋琦脸色苍白而又难看，伸手想要拉住我。
“不是的，姜瑜，我没有这么想。”
“但你就是这么做的。”我退后，“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行吗？”
“我知道了。”
宋琦转身离开。
刚回到家，我就看见对门的邻居打开门。
他身上还穿着围裙，手上拎着一把锅铲，如此贴近生活的气息明显跟他那张脸格格不入。
“回来了？我炒多了菜，一起吃吧。”
邻居叫林默，跟我一样在这边工作，半年相处下来，我们成了普通朋友，经常相互蹭饭吃。
“好啊。”
我没有多想就答应下来。
林默手艺很好，据说是在留学时练出来的。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摆在餐桌上，我一闻到味道就感觉饿的不行。
毫不客气地端起饭吃了起来。
“你今天回来的有些晚，是加班了一会吗？”
说话间，林默给我夹了些菜，语气温和。
“路上遇到了一只蟑螂，我处理它耽误了时间。”
宋琦阴魂不散地经常莫名出现，怎么不算是打不死的蟑螂呢？
林默闻言，表情复杂。
“这边都入冬了，怎么还有蟑螂？”
“谁知道呢？”
我一心吃饭，忽然觉得不太对，抬头对上林默难以言喻的表情。
“怎么了？”
我问道。
“我听说国内有个说法：当你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了一群了。你说，我们家里会不会也有？”
他这么认真讨论，我却忍俊不禁，失声笑了出来。
“大哥，还在吃饭呢，你快闭上嘴，别想了。”
林默跟着也笑了起来，“笑了就好，你刚刚脸色像是我欠你钱一样难看。我都不敢说话了。”
他笑起来的样子一点看不出已经三十岁了，眉宇间还带着少年的意气。我生平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细心的人，连我的微表情都能观察到。
我莫名感动，脱口而出。
“我们周末去看画展吧？”
“好啊，正好我喜欢的一个画家这周会来办展......”
计划的那天风和日丽，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我跟林默玩的十分开心。
他是专业学绘画的艺术家，带着我评析了不少作品。
我有所触动，认真倾听他的话。不知不觉间，我们的距离不断拉近。
刚出画展的大门，我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个烤地瓜的摊位，那缕幽香似有若无传入鼻间，勾起我对家乡的思念。
林默注意到我的眼神，立刻心领神会，
“你先找个地方坐会，我去买两个。”
“谢谢。”
我感动地道谢，站在咖啡厅门口等着林默的到来。
低头盯着手机，完全没注意周围的动静。
一双手突然从背后捂上我的口鼻，仅仅过去了几秒钟，我就失去了意识。
9
滴滴答答地水声唤醒我的意识。
我发现自己身处一间昏暗的地下室中，手脚都被锁链锁住。
我一挣扎，锁链就叮当发出声音。
没过一会，有个人走了进来。
正是宋琦。
他的脸被灯光切割成亮暗两半，诡异极了。
“宋琦，你想做什么？”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他，心中又害怕又愤怒。
“小瑜，我给过你回来的机会。是你没珍惜。”
冰凉的手在我脸上滑动，像是一条蜿蜒扭曲的蛇。
“你到底想干什么？非法囚禁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我试图恐吓他。
但他完全不为所动，陷入自己的思绪。
“我看见他碰你的手了，是这只吧，是这只。”宋琦手边拎着一瓶医用酒精，往我左手上喷洒，用力地搓动。
他手劲出奇地大，我甚至感觉手骨都要被捏碎。
“宋琦，宋琦，你放开我，你别碰我——”
“还有这里......”宋琦阴恻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竖起手指。
“小瑜，你声音小点。我不想对你用刀。”
我此刻才看见，他的脚边正放着一把水果刀。
顿时什么话都不敢说出口。
再疼，我也只能忍着。
“真乖。”宋琦将我两只手全部清理一遍才算停下，在我手上落下一吻，喟叹一声，“你要是一直这么听话多好。”
他抬头，却是愣住。
“怎么哭了？”
宋琦无奈，抹掉我眼角的泪。
我忍着害怕，“宋琦，你放了我好不好？我不会去报警的，我真的不会。”
“我会让你出去的。”
闻话，我却更加恐惧。
宋琦紧接着就道：“但是得等你怀了我们的孩子后。”
他的大手覆在我的小腹上，神情眷恋。
“我回去反思了很长时间，是我的错。我没注意到你的反常，这次我不会再让你冲动了。”
“你身边不是有白阮吗？你一直纠缠我干什么？宋琦，你都不爱我，你何必呢？”我咬牙崩溃地质问。
“白阮跟你不一样。”宋琦认真地看着我，“能跟我在一起的只有你。”
我的心彻底凉了下去。
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中，我活动的范围仅仅只有一平方米。
每天宋琦会定时来找我，带我上厕所，洗澡洗漱换衣服。
我像是一个大型手办被他不停摆弄。
但这不是最可怕的。
10
我反抗过，只是锁链掌握在他手里。
任我再怎么用力地爬，也会被他一点点拖拽回来。
“怎么能这么任性？”
他叹气，拆礼物一般扒掉我的衣服，压在我身上，到处抚摸。
火热的温度、粘腻的感觉，让我厌恶又恶心。
意乱情迷之时，宋琦像是无数个六年中的黑夜一般，一声声呼喊我的名字。
“小瑜，姜瑜，瑜瑜......”
我看着天花板，感觉不到一丝希望。
没等到宋琦计划的怀孕，我整个人的生命力就像是冬日的花朵，迅速地凋零。
我开始害怕任何声音。
只要有脚步声传来，我就会下意识地颤抖。
就像是被驯服的狗，一听见哨声就做出相应的动作。
我也不想吃饭，宋琦送来的饭放一天我也不会动上一口。
他逼迫我吃，我就会一直反胃呕吐。
胃里没东西，那就吐血。
在被囚禁将近两个月时。
我当着宋琦的面再次吐出一口血。
他慌乱间想要擦干净，却弄得两手都是鲜血，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昏迷前，我如释重负，对宋琦恶狠狠道：“我就算死，你也别想达到目的。”
“姜瑜，姜瑜，你醒醒。你醒醒——”
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我脸上。
应该是宋琦的泪。
11
我醒来时正在医院的病床上。
医生站在旁边查探我的状况，意外地，宋琦不在。
我反应过来后，立即抓住医生的手想要求救。
话还没出口，宋琦走了进来，看见我醒来一副惊喜的样子。
“小瑜，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那瞬间，我再次如坠冰窟。宋琦拉着我的手问个不停，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病人太虚弱了，让她休息一会。”
“好。”宋琦笑着回答，凑到我耳边低语，“小瑜，不要说让我不开心的话。”
医生走出去，病房再次陷入死寂。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半天才开口：“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说什么呢？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宋琦将削好的苹果递到我嘴边，“我对你妈妈发过誓，会照顾你一辈子。”
恍如隔世，才仅仅过去一年不到。
我曾经爱他如生命，现在却对他恨之入骨。
宋琦推掉所有工作呆在我身边监视我，就连上厕所都必须亲自陪着，不给我一点放空的时间。
所幸白阮终于得知消息冲到医院中。
她对半年来宋琦做的一切都不知情，看见他此时寸步不离地陪在我身边，更是怒不可遏。
拿起包就朝我们砸了过来。
边打边骂，“宋琦，你不是人。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宋琦拦着她不让她发泄，白阮只能恶狠狠盯着我，骂道：“姜瑜，你就是在报复我对不对？你怪我抢了宋琦，所以想用同样的办法来报复我。”
“姜瑜，你真恶心！你就是故意的！你知不知道我跟宋琦就要结婚了？”
这里动静大，医生护士病人全部被惊动跑了出来查看，护士带着保安想要制止。
但是白阮的武力值显然超常发挥。
宋琦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我趁机跑了出去。
12
这栋住院楼有十三层，我光脚爬上天台，俯瞰一切景物。
高处不胜寒有一定道理，至少在这时，我穿着病号服站在天台边就感觉全身都被冻得僵硬。
似乎一跃下去，就能解脱掉一切痛苦。
但是我怎么能自己去死呢？
直到发现有人要跳楼，一声惊叫之下，四周的人都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没等警察赶来，宋琦和保安一起冲上天台。
“别过来。”
我冲他们大喊，半只脚悬空，整个人被风吹的摇摇欲坠。
“姜瑜！”
宋琦试图让我冷静，“你下来，别冲动。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
我带着怨毒的目光看着他。
白阮跟在他身后慢一步上来，她还是没搞清楚事情原委，以为我要以死相逼和宋琦在一起。
当即大怒，“姜瑜，你有本事就下来，为了一个男人就要死要活至于吗？宋琦他不爱你，你这样逼他也没用！”
“闭嘴！”
宋琦被她的话刺痛。
我却有些好笑，将身上的衣服一点点解开。
“姜瑜！”
我不管宋琦的狂怒，把一身的伤口都展示给她。
青青紫紫的咬痕、抓痕、掐痕，老旧的痕迹和新的伤痕层层覆盖，狰狞可怖，触目惊心。
哑着嗓子道：“你知道我这几个月都怎么过的吗？”
“我被宋琦关在地下室囚禁了整整六十二天，每一天我都在忍受他的折磨，每一秒我都想死，我多看他一眼都想吐。你说我想跟他在一起？”
“白阮，我不是恋爱脑。如果有可能，我只希望一辈子也见不到他。”
白阮震惊当场，难以置信。
可是我浑身的伤都是证据，宋琦的兽欲是怎么在我身上发泄的，每一次我都记得清楚。
白阮很幸运，至今都没看破这个男人的真实面目。
但是我不行。
他用锁链缠住我的脖子，一边逼我说爱他，一边又让我在地上乱爬。
他心情好就叫我宝宝，瑜瑜，心情不好就随意辱骂，一句“母狗”出声，我就要被迫跟着学狗叫。
我所有的自尊都被他一点点磨灭打碎。
往年的情爱都像是笑话，被他一层层面具所隐藏。
“姜瑜，我只是太爱你。我害怕你会离开，你才离开我半年，身边就有了其他男人，你让我怎么办？”
“我已经跟系统说好了，只要你重新回到我身边，这辈子我能一直陪你走下去，我绝对不会丢下你。”
“孩子，对，孩子我们也会再有的。你相信我，我再也不会了。”
宋琦还在辩解。
我低头看向楼下，警车已经赶到，消防气垫铺设开来。
13
“姜女士，不要冲动，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讲，你跳下去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请你保持冷静，有什么诉求可以说出来。”
警察出声劝阻。
见人到的差不多了，我说出一开始的目的。
指着宋琦，我缓慢地开口，“这个男人是我的前男友。他非法囚禁我两个多月，多次暴力威胁、殴打、逼迫我跟他发生性关系。这次住院也是因为他对我的虐待导致我吐血受伤。”
“在医院期间，他一直监禁我的行踪，阻拦我向外界求救。我要求你们将他逮捕归案。”
一时间，天台上只有风在呼啸。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一言不发的宋琦身上。
他红着眼睛看我，嘴唇翕张，想要再次辩解。
但似乎是我的恨意太过浓烈，让他愣在原地。
警察将他带走，我也顺利走下天台。
白阮跟在我旁边哭得泣不成声，过去好久我才忍不住问她。
“你宁可假死也要从正牌女友变成小三，到底是图什么？”
白阮眼圈通红，“我患了癌症，他说只要我配合他演戏，他就能救我。我害怕你会把他抢走，我才、才......”
白阮不停向我道歉。
我深呼吸，从医院离开回了家。
在门前，我看见一直等在外面一脸疲惫的林默。
他叼着根没点燃的烟，注视我。
“回来了？”
语气稀松平常，就好像我只是出去旅游一圈。
“嗯。”
林默沉默好一会，才说道，“欢迎回家，姜瑜。”
“不来个拥抱庆祝一下吗？”
他张开双臂，鼓励地看着我。
没有什么表情，却让我很安心。
我跟他轻轻抱了一下，随即分开。
“谢谢你。”
14
宋琦被遣送回国，因为非法拘禁、强奸、故意伤害多项罪名被判处二十多年有期徒刑。
这个消息还是白阮告诉我的，她似乎是成长了很多。
说的时候语气很平静。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问她。
白阮道：“我不想治疗了，有时间还是多去走走看看。”
“一个宋琦就浪费我七八年的时间，人生有几个七八年？我现在才明白过来，只能尽力去弥补不留遗憾。”
我跟她说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林默端着盘子走进厨房，卷起袖子，驱赶我。
“你别忙了，我来弄。这用不到你，去吃点水果吧。”
“我辞职了。”
林默一顿，若无其事地问道：“怎么辞职了？你不还等着升迁的吗？”
“我想去旅游。”
这些年来我也攒了一些钱。足够我去玩一玩，挥霍一下。
外面的世界这么大，我不该一直龟缩在自己那方小天地，为了一个男人来惩罚自己走不出来，那是愚蠢。
既然我跟宋琦的恩怨了结了，我也该去开始新的人生。
“这么巧。”
林默笑了起来，“我也想出去玩两年，要不要做个伴一起去？”
我蓦然失笑。
看向远方，原来广阔天地，可自由翱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