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在心口的那股子气劲儿倒是出了,但是为了张白莲浪费了这么多钱,洛墨墨不免有些肉痛:那可是她跟陈清源起早贪黑累了一天才卖了足足三百文!
陈清源沉着脸一把推开拥挤的人群,冲到洛墨墨面前,略带焦急的眼神落在她红肿的脸上,越发的自责,连忙比划着,问她痛不痛。
“现在脸不痛,但是心痛。”洛墨墨捂着钱袋,一脸欲哭无泪,“这可是我们两个累了一天了。”
陈清源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脸上如释重负。三百文转眼就被人抢劫一空,张白莲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鬼哭狼嚎:“你们这些杀千刀的,那是我的钱!我的钱啊!你们把我的钱还给我!”
“洛墨墨!”王兰紫气得脸都红了,恨怒交加的瞪着她,“你是故意的!你就是不想让我嫁给大柱!我就知道你这荡妇还想着大柱!你这个不要脸的!”
她尖叫一声扑上来就要抓洛墨墨的脸,洛墨墨侧身一躲,直接躲在陈清源的背后,冷笑道:“谁会看上那个瘸子?我呸!也就只有你眼瞎把他当做宝!我看你是清源名义上的妹妹,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你,你可别蹬鼻子上脸,真当我是好欺负的!”
刘大柱双手死死抓着轮椅扶手,脸色铁青。洛墨墨一声“瘸子”刺激到了他敏感的神经:“嫂子,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你现在闹成这样,不是让大家看我们家的笑话?”
到头来反而成了她的不是?洛墨墨不服气,还欲反唇相讥,却见吕氏慌里慌张的跑过来:“娘,这是怎么了?”
“你带来的拖油瓶!”张白莲现在不敢得罪洛墨墨,一股气儿全撒在吕氏头上,气急败坏的拼命打着她的脸:“我打死你们这些不省心的!我的钱,还给我的钱!”
吕氏狼狈的躲闪着,噼里啪啦劈头盖脸的巴掌声听得洛墨墨又气又急,她想上前一把拉开吕氏,陈清源却眼疾手快的将吕氏护在身后,张白莲干脆抄起一旁的木棍,扬手狠狠一棍子打在陈清源的背后。
“打死人了!继奶奶要打死过门孙子了!”洛墨墨扯开嗓子干嚎,上前一把推开张白莲,有些心疼的看着陈清源痛的脸色惨白,心里不住咒骂张白莲真不是人!
张白莲在地上撒泼打滚:“不孝哦!一大家子就欺负我这个老太婆!这日没法过了!”
现场闹得不可开交,一声严厉呵斥喝止了眼前的闹剧:“都像什么话!”一枯瘦老头在一众村民的注视下,拄着拐杖一步一拐的走过来,张白莲脸色有些发憷,连带着嗓门也小了不少。
“村正,你可得给老妇做主啊!”张白莲边哭边在地上爬,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这帮土匪,抢了我的钱!一个字儿都没给我剩!”
“还有这样的事?”村正阴沉的三角眼缓缓扫过围观的村民,“这钱既然是王家的,不是自家的钱拿着也不嫌咬手!”他愤怒的拄着拐杖用力戳了戳地,“赶紧都拿出来!”
“这也不是我们抢的,是她不要的。”有人不情不愿的嘟囔,张白莲立刻瞪着眼睛嚷回去,“你哪只耳朵说我不要了?”
那人理亏,断断续续有人将铜板丢在地上,张白莲立刻喜笑颜开:“兰紫,快!快拿东西装起来!”
王兰紫连忙应道,直接脱下身上的小袄,用来装铜板,漏出纤细窈窕的身线,立刻吸引不少眼光。
两人手忙脚乱的把钱拢到一块儿,还警惕的瞪着周围的人,生怕再有人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拿钱。
数了数足足有二百八十七文,张白莲有些不甘心,怒视着人群:“还有呢?足足是有三百文呢!都赶紧给老娘拿出来!不然老娘非得骂得他祖宗八辈子都抬不起头!”
“好了!”村正拧眉,“老王家的,你在村子里辈分也不小了,这又哭又闹的,像什么样子?整个村子里,就你们家整日里不得消停!”
张白莲诺诺不敢言,恶狠狠瞪了眼洛墨墨。洛墨墨全然当做没有看到,村正严厉的视线转向洛墨墨,“还有你们做小辈的,无论如何,百善孝为先!当中顶撞长辈就是不孝,下次再被我发现,就依据村法处置!”
村法?
洛墨墨打了个冷战,难道就是那种动不动浸猪笼的村法?她咽了咽口水,憋屈的点了点头。
“还不给你们奶奶道歉!”
洛墨墨垂着头,磨磨蹭蹭的挪到张白莲面前:“奶奶,对不起。”
张白莲冷哼一声:“不敢当,你赶紧把兰紫的婚钱凑齐,少气我两天我就谢天谢地了!”王兰紫挽着张白莲的胳膊,看洛墨墨低头的模样格外解气,讥讽道,“还真以为嫁了个哑巴就有人给你撑腰了?我呸!贱命就是贱命!”
她不跟疯狗一般计较。
在村正的威压下,一场闹剧逐渐落下帷幕。洛墨墨跟陈清源刚走进王家,张白莲直接拿起扫帚,便要狠狠打向洛墨墨:“好你个小贱蹄子!还真反了天了!”
陈清源一把将洛墨墨拉倒身后,高大粗狂的身躯挡在前面。张白莲被他一双阴冷的眼神盯得心胆儿有些发颤,却依旧壮着胆子骂道:“翅膀硬了,这一个个都要反了天!”
“还不是你们先不分青红皂白的动手打人?!”洛墨墨想到那一巴掌就恨得牙痒痒,她长这么大,家里人都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而且清源也被你打了一棍子,明天我们下不了河,不出摊了!”
“你们敢!不下河你们怎么抓鱼卖钱?怎么凑齐那十两银子?”张白莲想也不想直接驳了回去,“我不管,明天你们卖不到五百文,就别想踏进这个家门!”
面对张白莲的咄咄逼人,洛墨墨当真是无言以对,更可恨的是,张白莲压根没有给他们准备晚饭,甚至直接把他们赶出了家门。
“真是欺人太甚!”洛墨墨气得浑身发抖,愤愤将一块石头发泄的用力砸向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她真觉得自己真的倒霉透顶,别人穿越不是王爷就是皇妃,她穿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要处处挨打受气。
一旁陈清源看着她砸树桩撒气,觉得自己真的是窝囊,连自己的媳妇也护不住。干脆抽了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啊啊”招呼着洛墨墨过来看。
洛墨墨看着一地潦草的字迹,只模模糊糊看懂“离开”两个字,顿时又气又委屈:“好啊,我这是为了谁在这装孙子?你奶奶想撵我走,连你也想撵我走?好!我走就是了!”
她气呼呼地掉头就走,陈清源急的在后面连忙拉住她,手忙脚乱的比划着,意思是不是要让她走。洛墨墨看他急的满头大汗的模样,忍笑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你是要我跟你一块儿离开?”
陈清源连忙点点头,然后又比划着要带上吕氏,洛墨墨忍不住笑开了:“呆子!”她脸上漾开的笑好似出水芙蓉,陈清源脸颊发热,匆匆一眼连忙别过眼不敢再看。
“哎,你把衣服脱了。”洛墨墨咬了咬唇,突然开口,陈清源吓得脸色几乎大变,连忙边摆手边往后退,活似她要对他行不轨之事。
洛墨墨恼羞成怒:“你做什么呢?我给你看看你后背的伤!”张白莲那一棍子丝毫没有留情,再加上之前陈清源替她挡了一鞭子,也不知道现在伤势怎么样了。
陈清源拼命摇头,洛墨墨见他还磨磨唧唧的,干脆直接上手扒开他的衣服,露出消瘦精装的肌肉,尤其是小腹满是结实的八块腹肌,肌肤柔韧莹白,在月光下格外诱人。
洛墨墨心脏失序了一瞬,在心中忍不住捂脸哀嚎:这哑巴也不知道怎么长得,相貌不怎么样,倒是这身材令人垂涎三尺,难道是整天干农活的缘故?
陈清源被她看的不好意思,挣扎着要穿上衣服。洛墨墨瞪了他一眼:“别动!”
她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陈清源后背的伤势,一条足有手臂粗细的红痕横惯着整个后背,原本快要愈合的鞭痕再次崩裂,露出狰狞鲜红的肉,干涸的血巴在衣服上,洛墨墨没想到竟然伤势会这么严重,怒气再一次盈满胸腔。
“张白莲,她可真不是人!”洛墨墨气得咬牙,有些心疼的伸手摸了摸那伤痕,感觉到后背肌肉的一瞬间紧绷,心中更是替陈清源感到不值。陈清源养活王家那群好吃懒做的,整日里还得挨打受骂,如果不是她来,还不知道这个哑巴要被欺负成什么样!
“疼吗?”她嘶嘶吹着冷气,陈清源猛地攥紧拳头,克制住下意识想要躲闪的冲动,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他有些疑惑的低头看着自己急速跳动的心脏,感觉到那里又麻又涨,涨得他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想要用力大喊出声,想要用力……拼命的抱紧眼前的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