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被月皎皎那直勾勾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了,元星夜再次避开她的视线,对着于良娣道:“你先回去吧,孤晚上过去。”
月皎皎木然的看着元星夜的嘴巴一张一合,看着于良娣转身离去,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才淡淡道:“如今殿下信我了吗?”
直戳戳的言语让元星夜更不自在了,但本就是合作关系,没有必要愧疚,想通了这点,元星夜挺了挺脊背:“若是不信,你待如何?”
月皎皎勾唇,眼底却丝毫不带笑意:“自是努力获取殿下信任。”
元星夜抿了抿唇:“东西修复好了给你送来,至于毒药的事,孤会处理,你无需再费心。”
月皎皎蹲身行礼,语气仍旧淡淡:“那便多谢殿下,若无事,妾身便回前厅用膳了。”
没等元星夜答话,月皎皎便转身离开了,谈不上生气,但失望是有的,两世的经历告诉她,真心并不一定能换得真心,她自然也不会天真的以为她的诚意便能轻松换取太子的信任。
因而从一开始下定决心找他的时候,她虽使过些小手段,但只要是她力所能及可以解释的通的,她几乎是全盘托出。
为了换取他的信任,在努力展示自己能力的同时,她处处小心谨慎,甚至故意向他示弱。
所以无论怎样考验她都好,至少不该是这种玩弄的态度,一想到自己方才的种种反应,她脑子里就会浮现出“傻冒”二字。
看着借食消愁的自家公主,想到先前在内室看到的那幅场景,遥遥开口劝道:“公主,那于良娣入府多年,太子殿下一时偏袒也是有的。”
一听这话,憧憧却先憋不住了:“咱们公主是正妃,凭什么要忍气吞声!”一个妾室在主母的房里摔盆打碗,还不能教训两句了?
月皎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并不知道丫鬟们在脑补些什么,重重的一叹后,往嘴里塞了个包子。
遥遥忙就瞪了憧憧一眼,正想驳斥几句,张了张口,却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是啊,公主自小被王上、王后捧在手心里长大,凭什么受这劳什子气?
看着这两个丫头如此不靠谱,张嬷嬷一阵脑仁发痛,挤挤眼将两人赶了出去,这才坐在了月皎皎身侧。
“公主愿不愿听嬷嬷唠叨几句?”
月皎皎回神,一听嬷嬷这自称,便知这知心姐姐要开课了,这种时候,她并不是很有心思听讲,可触及嬷嬷那爱怜的神情,她还是点了头。
“公主可知,这成婚意味着什么?”
月皎皎摇头,倒不是不知,只是……她这场婚姻意味着交易,她能说吗?
张嬷嬷温柔一笑:“公主欢喜太子,所以才愿远嫁于此,可这成了婚,有了家,便不是只靠这欢喜二字就能过好的,旁的先不论,至少在这家中,便不止你们夫妻二人。”
“嬷嬷知道公主委屈,可这儿不是咱们东漓,太子也不是咱们王上,这是公主一开始便知晓的,对吗?”
月皎皎怔怔点头,便听嬷嬷继续道:“因而,便是委屈,公主也不能总是因此与殿下争执,否则,再好的感情也会渐渐消磨殆尽。”
本是应付着听的,可渐渐的,月皎皎倒是真听进去了一些,的确,再好的感情也经不起反复搓磨,更何况是她和太子这种浅薄的合作关系。
见她听得进去,张嬷嬷安心了许多:“咱们公主如此貌美,聪明又心善,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女子,这来日方长,只要公主愿意,嬷嬷相信,任谁都不会忍心辜负公主的。”
月皎皎郑重点头,是啊,来日方长,她来太子府不过才三日而已,他们对彼此都还不是很了解。
所以仓促之间要信任一个陌生人,采取些非常手段也无可厚非,且认真论起来,依太子那个性子,此举于他而言大概就只是个试探罢了,或许并没有玩弄自己的意思。
而更重要的是,她如今留在烨国最紧要的目的便是保护太子好好活下来,那么在这种恶劣的生存环境中,他防备心重些也是好事不是?
月皎皎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被张嬷嬷这一点拨,心里立刻就舒坦了。
因此饱餐一顿之后,月皎皎非但不气了,反而还有些后悔,便想着等晚上再开诚布公的跟太子好好谈一谈,顺便……也得赔个不是,毕竟今日给人家甩脸子了。
可直到二更天的锣鼓敲响,元星夜也没出现。
看着自家公主逐渐伸长的脖子,张嬷嬷终是等不下去了,差人出去打听了一番。
然而打听到的结果却让她不忍开口,在门口犹犹豫豫的不停打转,却被望夫石公主发现了。
“嬷嬷,你在那儿干什么呢?瞧的我头都晕了。”
张嬷嬷迈着小碎步挪了进来:“公主,天色已晚,不如早些歇下吧。”
月皎皎打了个哈欠:“再等等吧,我还有事与殿下说。”
看着她困倦的模样,张嬷嬷终是苦着一张脸道:“公主,奴婢方才差人打听了,殿下,殿下……歇在清幽院了。”
“清幽院?”月皎皎嘀咕了一声,是了,他说过晚上要去找于良娣,看来今天是没法谈了,月皎皎轻轻叹了口气。
这一声轻叹让张嬷嬷心疼的要命:“公主,您莫要伤心,不论怎样,您是太子妃,旁人无论如何也是越不过您去的。”
伤心?月皎皎一怔,对上张嬷嬷一张苦脸,她勾起了唇角:“嬷嬷早上不是还说,这里不是东漓,太子不是父王,怎的这会自己倒想不通了?”
张嬷嬷撇了撇嘴,那就是嘴上说说而已,眼睁睁看着公主受委屈,她心里还当真能好受了?
月皎皎哧哧的笑:“放心吧,我不会因着这种事难过了,就像您说的,我早就知道这府里有别的女人,她们又没有犯错,总不能因着我来了,就让太子抛弃她们啊!”
张嬷嬷鼻头一酸,公主就是这般,分明有足够的资格任性骄纵,却总是如此善良,可如此好的公主,太子殿下却不知珍惜,张嬷嬷心中顿时更加苦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