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皎皎只睡了两个时辰,便被遥遥从被窝里强行挖了出来,顶着眼睛上的两个大黑坨,全程闭眼完成了洗漱穿衣及化妆等一系列流程。
看着自家公主憔悴的模样,张嬷嬷忍不住心疼,公主第一次离家就是这么匆忙的远嫁,即便再欢喜那人,心里也该是忐忑的,好在她坚持过来陪着,否则就凭两个小丫头,怕是公主往后的日子要难过了。
因着月皎皎留在烨国的目的,所以此次她的陪嫁大多都是几位哥哥身边挑来的身手好的人。
而张嬷嬷是月皎皎的奶娘,虽伺候她多年,却终究没有功夫傍身,加之年岁也大了,所以原本月皎皎三令五申不让她过来,毕竟这边情况不明,随时可能发生危险,可谁知她竟自己偷溜着跟了过来。
当时运送嫁妆的车队已经出发了五日之久,还是随行护卫的察觉到了红木箱子里有异常动静,那时的张嬷嬷正蜷成一团躲在箱中啃干馒头。
张嬷嬷的身份众所周知,护卫也拗不过她,只得将人带了过来,月皎皎也心疼她,不舍她再遭受奔波的劳累,便只能将她留了下来。
门外传来一声高和:“太子殿下到了!”
月皎皎被稀里糊涂的蒙上盖头,随着喜娘的搀扶出了门,凉风拂面,她才总算是清醒了些许。
比起散漫的新娘子,元星夜看起来要正经多了,虽然他打心眼儿里也不觉得这场婚礼有什么可激动的,但好歹人是自己挑的,便也没觉得心里有什么不舒坦,自然而然就勾起了唇角。
在看到仪表堂堂的太子殿下一脸愉悦的来迎亲时,张嬷嬷也终于放下了心来,总算这桩亲事是你情我愿的,也不枉费公主背井离乡了,对王上,她也能有个交代了。
轿子入府,拜堂、送入洞房,一气呵成,要说这古人成婚,女方还真称得上轻松,不必招呼客人,不用敬酒说话的,对于这一点,月皎皎表示很满意。
只是进了房间,这盖头却迟迟摘不下来。
太子大婚,皇帝自然要出席,虽然新娘子还在等着掀盖头,但万事自然还是以皇帝为先,听了皇帝几句教导,敬了几杯酒,又听着众人吹了一顿彩虹屁,送走不能耽搁太久的皇帝后,元星夜才终于能回房干正事了。
见他进门,喜娘比任何人都要欢喜,吉利话不要钱的往外倒,新郎官却是面色如常的接过秤杆,内心毫无波澜的将秤杆伸向了正前方。
只是……大红色盖头扬起的那瞬,那张小脸猛然闯入视线的时候,他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愣住了,然后……似是受了惊吓一般,身子下意识往后一躲,手一抖,盖头竟又落回了原处。
作为一枚妥妥的直男,虽然对所谓的美色没有过多的关注,但毕竟长了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是有用的,他自是清楚自己这位妻子是极美的。
美好的事物总是能让人感到心情愉悦,因此他也曾有过设想,掀开盖头的时候要面对的会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因而,或许这么说有些不大妥当,但是此刻他当真是受到了惊吓。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眼前的这位骊珠公主,美貌仍旧依稀可见,但是她那眼睛上硕大的黑坨和那赛猴屁股的脸蛋,还是有些过于抢眼了,再加上从下眼睑一直到下巴处的两道不知为何物的白印,再如何美貌,若无爱意的加持,还是有些不忍直视。
一旁的喜娘和张嬷嬷同样是吓了一跳,但这是何等场合,太子没发话,她们也只能干看着,张嬷嬷心急如焚,这样的好日子,公主这幅模样若是惹恼了太子该如何是好。
可新娘子本人却丝毫不知旁人的担忧,吹了吹面前再次回归的盖头,默默等了片刻,无奈的自行掀了开来。
而内心强大的太子殿下也在此期间做好了心理建设,对着这张脸,毫无破绽的饮下了合欢酒,然后淡定的走完了最后的结发仪式,只在最后说罢“你先歇着”离开时,背影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既视感。
月皎皎无辜的眨眨眼,一脸疑惑看向张嬷嬷:“他这是……害羞了?”
张嬷嬷扶额,叫来门口的遥遥和憧憧,才扶着自家公主走到铜镜前,月皎皎在看到自己的鬼样子后,想到冷面太子方才那一瞬的破功,一时没忍住,笑出了鹅叫声。
憧遥迅速跟进,一同“鹅鹅鹅”了好一阵,张嬷嬷顿时头疼欲裂。
月皎皎也不是真不懂事,笑罢,又赶紧安抚自家嬷嬷。
但这事,到底也不能怪她,谁让古代的化妆品这么差劲,遮瑕能力差就罢了,持妆能力也不行,只不过留了两滴困倦的眼泪就能留两条白印子,但你要说脱妆厉害吧,偏偏这脸上的胭脂一点不掉,这鬼样子,真的是有够一言难尽的。
看着看着,月皎皎便又有些憋不住了,忙道:“快打盆水来卸妆吧。”
张嬷嬷和憧遥三双眼睛互相看了看,终是遥遥挺身:“还是奴婢出去问问吧。”
月皎皎回头问道:“怎么了?”
憧憧道:“公主怕是要等一会,这院中除了奴婢三人,再无伺候的,奴婢们对这里不熟悉。”
月皎皎皱眉,太子对她这么放心?这还真是不科学。
遥遥很快就回来了,却是两手:“公主,奴婢找到了,只是这烧水还需要些时候。”
大家都是折腾了一天,月皎皎便不想再折腾她了:“不烧了,用冷水就行。”
张嬷嬷连忙阻止:“公主,女子本就体寒,怎可用冷水,您如今可是……”
月皎皎小脸一皱,有个老嬷嬷在身边,就这点不好,她一拍桌子,愤然起身,踹开房门,直奔墙头而去。
其余三人被她的一系列动作直接整懵,反应过来后又连忙跟上,看着自家公主身穿喜服就往墙上扒的时候,一阵心惊肉跳。
月皎皎却不管,拉过最听话的憧憧,熟门熟路的让她助自己一屁之力,果然,还没挂上墙头,一道熟悉的黑影便飞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