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太子府后,元星夜及魏丞相已在焦急的等着了。
月皎皎将事情经过大致讲了一遍,分析道:“据我观察,景妃似乎并不知晓那副头面中的内情。”
下毒之事应与景妃脱不了干系,但在自己说出那句“娘娘您送给我的贺礼”时,她明显失态了,所以,这是个一石二鸟之计。
想到那日在睿安亲王府时,双目通红的王妃千恩万谢感念她的惦记,为表谢意还拿出了一套红宝石头面要赠予她。
只一眼,她便觉得那套头面与景妃所赠格外相似,自然就没有收下。
可后来,王妃三番四次的与她说,太后喜爱鲜亮的颜色,若是她带上这套头面去拜见太后,太后定会欢喜。
这么明显的算计,若月皎皎还听不出来,岂不浪费了这近两年的历练,她忽然记起新婚时那一梦。
梦中,景妃诬陷她下毒谋害四皇子,还在她佩戴的簪子中查出了毒药,那时她几乎百口莫辩。
所以……这一次她一定要绝地反击,这是那一刻,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也因此,她大大方方的带着那套原本加了毒药的头面入宫,明知遇到四皇子是麻烦,却也没有躲避,甚至为了避过搜身,直接自己抛出了所谓证物,还找了魏辰宵做帮手。
事情也的确如她所预计的一般上演了,可她脱了困,却将毫无防备的景妃留在了局中,明面上看着是于她有利,可事实上,若此番景妃折在了她手上,皇上又能宽恕于她吗?
这一环套一环,无论如何,却好似都会让他们闹的两败俱伤。
王妃竟能算到如此地步?月皎皎后背一阵阵发寒。
元星夜却觉得事情没她想的那么复杂:“按照他们原本的布局,一是元星隅登基成为傀儡,二是伯父篡位成为傀儡,最后,还有幼子登基作为底牌。”
可如今,元星隅几乎废了,元星翰出事,王府后继无人难以再服众,他们只余四皇子可用。
可四皇子长成还需时间,在此期间,他们要做的便是扰乱时局,此计,他们在乎的并非是谁来承担罪责,而是只要有一人坠入陷阱,便可让皇帝受到影响,皇帝乱了,大烨便乱了。
经他这么一分析,与皇帝坦白似乎已是刻不容缓了。
可还没等元星夜入宫,魏辰宵却先一步来了,景家的确有问题,而根据先前的线索判断,景侧妃母女应该都是西越细作。
这下,元星夜再无迟疑,下定了决心要与皇帝坦白,可这也要讲究时机和技巧。
翌日,元星夜带着于知静入了宫。
于良娣的医术如今几乎人尽皆知,她愿意尝试替四皇子医治,皇帝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只是,一番望闻问切后,于知静却道:“四皇子所中之毒实为罕见,但据脉象来看,他今日应是已服用过解药,只是分量极小,不足以完全解毒罢了。”
皇帝颇为惊讶,元星夜却是一脸的意料之中:“由此可见,这下毒之人并无心要小四的性命。”
这点皇帝自然也能想明白,于是半刻钟后,一名小太监领着当值的所有太医火急火燎的往芙蓉宫狂奔。
小太监一边走,还一边解释着:“皇上亲眼瞧见四皇子眼皮动了,太医们快去瞧瞧可是有救了。”
太医们在心底暗暗腹诽,这毕竟还活着,动动眼皮有什么奇怪的,但皇上下了令,他们也不得不去。
然不久后,一众太医诊了脉后,个个都有些愣神。
皇帝焦急道:“到底如何?”
院首忙出列,满脸的不可思议,但还是老实禀道:“回皇上,四皇子的脉象……确有好转。”
此言一出,殿中的太医纷纷低声交流了起来。
毕竟这种情况实在太奇怪了,就像是……像是那毒能在四皇子体内逐渐自行化解一般。
他们会有这样的判断并不是因为医术不好,相反,能进太医院,医术必须是拔尖的,只是这毒药与解药都太过特殊,他们才没能发觉这好转是来自于解药的力量。
若不是于知静当年有充足的样本与时间用以研究,她也不会如此轻易发觉其中奥秘。
只是,那自行化解只是太医们的一个假设,没有确凿依据的事,他们自然不敢在皇上面前提。
因而当皇帝询问他们可有把握医好四皇子时,众人又纷纷跪地不敢言语。
皇帝当下就冷了脸,还是近身伺候的小公公知道怎么安慰:“奴才想着,许是皇上来了,四皇子得真龙之气庇佑,因而才有所好转。”
所以,若有皇帝亲自守着,许是人还会有救,因着这诡异的缘由,四皇子被移居到了皇帝的寑殿。
四皇子移居,身为其生母的惠嫔理应陪同,但皇帝对其一向没什么好脸色,于是大喇喇的将其赶了回去。
生死关头当前,众人想不通皇帝怎会糊涂至此,但事实上,他此刻异常的清醒。
若于良娣诊脉无误,若太子猜测属实,今晚,一定会有大的收获。
夜晚,往往是禁卫军活动最频繁且也是最谨慎的时候。
可这两日,禁卫军统领景浩率精锐部队外出,如今的禁卫军人手不足不说,统领不在,难免会懒散起来。
躲过了两轮巡逻的禁卫军后,一道略显娇小的黑影轻而易举的窜入了万寿殿中,暗夜里,四下寂静,小竹筒穿过窗纸,一缕缕白烟飘入偏殿。
黑影翻窗而入,轻手轻脚的走近床榻,与此同时,自怀中取出半粒黑色药丸,挑起帐幔一角,下一瞬,却是猛然怔住。
有诈!
这一念头方才浮现,便听身后传来轻响,正欲回身,后颈猛然一痛,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经查,那半颗黑色药丸,是足以替四皇子解毒的解药,而那名被捉住的宫女,来自天香殿。
皇帝与元星夜亲自审问,于知静以一手精湛的医术将宫女折磨的痛不欲生,很快,她便吐露了所有内情。
“景妃娘娘嫉恨太子妃令她与大皇子离心,所以意图以此陷害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