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以后,我向学校请了长假。
我要去见莫茉。
在疼痛和高烧的夜晚,我一次次地想起莫茉,想起山洪时她不顾危险来救我的眼神,想起那些平凡的日子里,我们跨越空间一起听过的歌、看过的云,那些数字化却真实发生过的情感流动。
曾经我不能确认对莫茉的感情,如今那些琐碎的聊天记录唤醒了我,我们之间有无法取代的默契。只有她懂我遮掩在聊天框背后的情绪,不问我不想说出口的事,永远说愿意听我分享。
是我的狭隘误会了莫茉,我理应当面和她道歉。
我按照身份证上地址敲开西城的一扇门,希望见到那张清瘦的脸舒展笑容。
开门的人告诉我,房子是半年前接手的。
我失落的走在街头,原来我对莫茉的了解如此少,只怪我总是在说自己的事。
在莫茉生活过的城市游走了两天,我试图从记忆中拼凑出更多莫茉的痕迹,隐约想起有一次我说中午吃了小笼包,她说钟楼街有家黄记包子铺的小笼包最好吃……
黄记包子铺不难找,但老板和周围的人看着戴着手套吃包子的我,异样的眼光就如无声的议论,令我吃不下坐不安。
只有莫茉才会接受这副模样的我吧?
她会吗?
我已经不是她仰慕的那个人了,她会不会被我身上的创痕吓到?
在焦虑摇摆的情绪中,我不知不觉走进一个“情书博物馆”。
一件粉色外套和眼熟的钱包,使我停住脚步。
钱包的主人留下一封没寄出的信。
几年前,她遇到一个把山川拍得很好看的男人。
当意外看到他晕倒,她很担心他过得不开心,听说他需要钱,她愿意倾尽全力帮他渡过难关。
在他们分享日常的时光里,她以为彼此有了感情,但她因为对容貌不自信从未给他发过自己的照片。
可她又舍不得就此放弃,悄悄和他一块旅行,期待对方能发现她的爱意。
然而,当她知道了被爱是一种奢望,还是自卑逃跑了。
朋友说她是执迷不悟,连心带钱交给一个不熟悉的人。
只有她自己知道是想把握重生机会来爱一次。
办摄影展那天,他对实习第一天犯错的她温柔宽厚,让馆长不要批评她。
第二次相遇是在庆祝会,她喉咙卡了食物,众人要么慌作一团,要么事不关己,只有他,用海姆立克法救了她。
她认为这就是爸爸口中,能为她一生遮风挡雨的人。
她看到那个牌子与他名字首写字母一样,就买只钱包送他。
以为再见面,他看到她手里一样的钱包就能认出她。
却在寄快递回来的路上发生车祸。
她求上天再给她一次相见的机会。
可她赌输了,连撤退都逼着自己不去解释与强求。
她不是真的催他还钱,只是怕他因为借了钱,想起她的名字仅仅是感谢。
最后她默默离开,是劝自己不再回想和他聊天的日日夜夜。
看完这封信,我摘掉了手套,拭去不禁流落的泪。
信的主人,不是莫茉,还能是谁?
我这才知道,重生那天,看到我晕倒,扶我的是莫茉。她特意来听我的课,我却没认出她。
那次我随口说的择偶标准,伤了她,我依旧没认出她。
她在山洪时救我,我还是没认出穿粉衣服的她。
除了百分百信任我的莫茉,谁会无条件借钱给我啊。
这个傻姑娘,如此努力爱我,我有愧。
如今,我该去哪里寻她?
我求工作人员告诉我写信的莫茉在哪里,我发疯一般想知道她撤回的那句话说了什么?
可没有人能告诉我答案。
我把这封信发在网上,想告诉莫茉,换我等她。
有网友说她创业失败失踪了,有说她嫁人了不愿见我,甚至有说她得了重病。
我都不信,我只愿等见到莫茉。
我重生了,没成爽文,怪我有眼不识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