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徐黄斌已经被抓捕归案了，关于让黄小米和李佳怡参与人体实验的事他已经认罪了。」
我缓缓道出，像是一切都尘埃落定。
听到这句话，李志海脸色铁青，因为恐惧而哆嗦着嘴唇。
「全都说了？」
我点了点头。
「你如果把你和徐黄斌协同作案的过程说出来，或者在法律方面，会考虑对你从轻处理。」
「说出真相吧，这是给你的机会。」
我把手伸搭在他的肩膀，鼓励他说出来。
李志海啜泣了几声，开口道:
「人是徐黄斌杀的，尸体是我处理的。」
我感到疑惑，在大妈的描述里，黄小米和李志海是恩爱的一对情侣，他是有多冷血无情才会帮着一个杀害挚爱的恶魔善后。
「你是怎么和徐黄斌勾结在一起的，竟然帮着他处理你女友的尸体？」
「六月十日之后，小米就没有和我联系过，她知道我欠下了很多赌债，我去她家找她，她也不开门，我以为她对我失望透顶，要跟我分手。」
他泣不成声。
「我自从离职后就没有和徐黄斌联系过，那天是六月十五日，也就是他杀人的那一天，他通过小米的手机联系的我。」
「为什么他会联系你？」
我很不解，为什么他会联系死者的恋人来给他善后。
「因为……他知道我欠下了巨额的赌债。」
李志海羞愧地低垂着头。
「两年前我就发现他违法利用猴子进行动物试验，当时我义愤填膺地想要去报警，但他用二十万收买了我，要我离职美宣。」
「我实在是没见过这么多的钱，我就屈服了。」
而那天晚上，他提出了给我一千万，帮我还赌债。
「我没有忍受住钱的诱惑，鬼迷心窍，就答应了他。」
「你知道为什么黄小米在你失业的那几天没有联系你吗？」
「我知道，徐黄斌把我叫过去我才知道。」
「并不是小米想和我分手，而是她为了帮我还赌债参与了徐黄斌的人体实验，」
「当时，小米和李佳怡的脸上满是红点，徐黄斌跟我说是她俩参与了他的人体实验。」
「我那时才明白，可能小米那几天不见我是因为她害怕我看到她脸上的惨状。」
「当时，我很崩溃，但徐黄斌说给我三千万，让我在案发之日，主动去自首，承担所有的罪名，说这样可以减刑，他也可以请最好的律师帮我打官司。」
「等我出狱之后，有了三千万，余生都可以潇洒无忧。」
「那你是怎么联合他一起作案的？」
「他开车来我小区接的我，当时他也是很慌乱，要我去处理尸体。」
「他亲自来接的你？」我问道。
「没错，当时我的车坏了，你可以在行车记录仪里看到，调查一下就知道在晚上他的车出入过。」
我拿出了手机，拨给了小安，让他看看录像里能否看到徐黄斌的车辆信息。
「那你是怎么处理尸体的？」
李志海哽咽着回答。
「徐黄斌说她们脸上的异样绝对不能被发现，于是便让我把她们的脸皮剥离下来。」
「为了方便运走尸体，我和他一起进行了分尸，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一个丧尽天良的恶魔，但我已经上了徐黄斌的贼船，我没办法了。」
「我们等到了半夜，便开车去了璜土山，将尸体埋在了那里，之后我也没有回到自己的家，而是听了徐黄斌的吩咐销毁了两个小区的监控。」
「那几天我很恐惧，但是徐黄斌当天就转给了我一千万，我希望尸体永远都不会被找到，那样我就永远不会被顶罪，我就能永远快活下去。」
「为什么徐黄斌没把尸体带回美宣焚烧？」
「两个活人消失，警察最后一定会发现的，只有把尸体埋到璜土山，等待一日尸体被发现，我才能去当替罪羊，这样徐黄斌才能洗刷掉所有的嫌疑。」
小安给我传来了信息。
「徐哥，记录仪录像里的确有徐黄斌车辆的出行信息，大约是十点半左右。」
「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李志海已经溃不成声，显然，他对自己做过的一切追悔莫及。
我离开了审讯室。
李志海成为了金钱的奴隶，在金钱的诱惑下，他抛弃了人性，助纣为虐。
他将用余生去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我找小安拿到了徐黄斌车辆进出黄龙小区的打印照片。
猴子身上的残留成分已经检测出来了，和我在黄小米和李佳怡指缝中提取的化学物质一致。
是美宣至今尚未对外界公布的试验品。
徐黄斌急于打开自己的品牌市场，走火入魔地用动物和人体进行毫无安全保障的实验。
最后竟然用一场场的杀戮掩盖自己的罪证。
徐黄斌正面无表情地坐在审讯室里。
我拿着照片，坐到了他对面。
「这是你的车，十日晚十点半进入，十点四十离开，按照李志海的描述，这就是你带着他一起去毁尸灭迹的证据。」
徐黄斌无法再维持淡然的表情，他的脸逐渐变得扭曲。
「你哪来的视频，不是所有的监控录像都……」
徐黄斌立马闭上了嘴，显然他暴露了自己知道监控被销毁的事实。
而监控被销毁这件事我从来没告诉他。
我站立了起来，注视着他的眼睛，语气严肃：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犯罪的痕迹一定会暴露在阳光下。」
「违禁化学药品，违法动物与人体实验以及谋杀。」
「你已经数项罪名加身了，我还是那句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任徐黄斌的心理防线再坚固，在铁证如山前，也不得不破防。
「你想知道什么？」
他横着眼问我。
「你谋杀黄小米和李佳怡的动机，细节。」
「很简单，因为她俩就是无根浮萍，从偏远的乡下来打工，无人在意，无人关注。」
「我们研发出了一个新品，但在动物身上已经取得不了实质性的进展了，所以我才决定做人体实验。」
「你还有人性吗？除了恶魔谁会做这种事？」
听着徐黄斌毫无愧疚的话，我的怒气值暴增。
「有什么不可以？如果研发成功，牺牲两个人又怎么样？
「一举成功的话，我们就有几亿的利润。」
他眼中射出病态而狂热的光。
这人已经无药可救。
「我无意间知道了黄小米男朋友欠债的消息，我便找到了黄小米，以一百万为诱饵，要她参加人体试验。」
「她为了替李志海还债便轻易答应了我，而李佳怡见报酬这么多，也动了心，决定和黄小米一起参加。」
「她们知道这个试验品会导致她们毁容吗？」
「不知道，我当时对她们说试验的产品是最后验收阶段，绝没有大碍。」
「所以说，你欺瞒了这两个女孩，那为什么最终杀害她们，是她们知道了真相，决定将这件事公之于众吗？」
「没错！」
「我告诫她们，这件事只能我们三个人知道。」
「试验开始于六月十日，为了保密，我让她们待在自己的家中，每日涂抹试验品三次，前四天没有任何问题，她们反应只是皮肤有轻微的发痒。」
「没想到到了六月十五日，她们的皮肤就在一夜之间变得跟实验猴子一样，布满红点。」
「没有人可以在毁容后保持冷静，而且只有死人才会永远保守秘密。」
「我当时就决定解决她们。我先告知她们这是可逆的现象，安抚住了她俩，告诉她俩很快就会赶去她们家，给她们处理。」
「我到了她俩的家，那时她俩心急如焚，一定要我给他们的脸复原如初。」
「我在水中加入了麻醉药，骗她们是特效药，她们喝了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为了永远保守住秘密，我用斧头杀死了她俩。」
「但我得找到一个替罪羊，要不然火迟早会烧到我身上。」
「我想到了李志海，那个欠债的赌徒，对于赌徒，只要给他们钱，他就什么都可以做出来。」
「他很容易被骗，我特意让他把尸体埋在了璜土山，如今是雨季，等到暴雨过后，尸体就会暴露出来。
「到时候李志海顶罪，我就置身事外了。」
「可惜，最后还是毁于一旦。」
徐黄斌卸下了伪装，一脸不甘地坐着。
我感觉我不能再和他面对面而坐了，一种从心头涌出的厌恶迫使着我离开了审讯室。
很快，我向媒体公布了这桩案件的最终结果，两日来人心惶惶的局面终于结束了。
六月二十日。
是黄小米和李佳怡的葬礼。
我搀扶着大妈，和小安一起站在她俩的墓碑前。
这里雾气氤氲，鸟语花香。
这两个姑娘，应该可以在此安稳长眠。
七月三日，法庭对李志海和徐黄斌进行了宣判。
李志海犯协谋杀罪，犯罪性质恶劣，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
徐黄斌犯故意杀人罪，私人违规进行动物实验，人体实验，判处无期徒刑。
想来很是匪夷所思，一场看似困难重重的疑案，在两天之内宣布结案。
如果不是徐黄斌自作聪明让李志海替他自首顶罪，或许我还要经过许多艰难险阻才会让真相水落石出。
正义的眼睛如同上帝的俯瞰，一直都在注视着，在阳光下，所有的罪恶都会无处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