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顾贞羽坐在马车里望着被她放在角落里的药箱眼神有些出神。
她不知道方才对范黎川的表现有没有暴露什么,毕竟撒谎或者隐瞒这种事情她做不来。
“王妃为何不把查出来的所有事情给范将军说清楚?”外面传来刘嬷嬷的声音。
顾贞羽回过神一愣,她没想到刘嬷嬷看似一个不爱说话,又严肃的人,既然心思如此的剔透。
“可是因为老奴在?”刘嬷嬷没得到顾贞羽的回答,便自顾自的开口“王妃不必介怀,老奴虽然是颍王殿下的人,但是有些事儿看的也透彻,什么事儿要紧,什么事无关紧要,自然心里也清楚的紧!”
听罢,顾贞羽撩开马车帘子望着刘嬷嬷的背影,起初她以为颍王让刘嬷嬷跟着自己是为了方便监视自己,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下了马车,顾贞羽背着药箱就回了屋里,此刻她所有的心思都在药箱暗格的那些井水里,因为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确定一件事情。
“婧儿,去准备些蜡烛!”
已经在凌宝阁摆满饭食等着顾贞羽回来的婧儿,正准备开心的告诉她,自打姜管家暂时休息,院子里的伙食也好一些的时候,就被顾贞羽风风火火的举动搞得不知所云。
刘嬷嬷跟在顾贞羽的身后,一颔首,婧儿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把屋里的烛台都堆到一起,一并点燃。
顾贞羽从药箱暗格里取出装着井水的瓷瓶,从桌上拿起一双筷子夹起瓷瓶,慢慢开始放在烛火上烧。
婧儿有些疑惑,正准备开口询问,刘嬷嬷就一把拉住婧儿,让她细心观察莫要发声。
没一会,瓶子里的井水慢慢沸腾,顾贞羽侧耳,一听,隐隐能听到耳畔传来细如蚊虫的声音。
随即她轻扇蒸汽细嗅,一股子淡淡的烧焦羽毛味扑进鼻尖。
猛的她瞪大双眼,整个人皱着眉头坐回椅子上,这时她突然想起什么,又把暗格里的另一只瓶子拿出来,继续放在火上烤,顿时又是一股子羽毛烧焦的气味。
顾贞羽咬了咬唇,她心里彻底明白了,所有她的猜想也验证了,祖母院子里的井水里果真就有饕虫,可是根据《医药》里的记载,这饕虫只有繆国才有,如今怎么会出现在岷国的顾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刘嬷嬷站在一边,望着顾贞羽越发愁苦又压抑的脸色,心底慢慢升起一股子心疼。
虽然她是因为顾贞羽救了小果子才愿意去试图接触她,可是只是短短这一天跟在顾贞羽的身边,她终于见识到她的本事,不是岷国那些郎中一般的不负责和敷衍,她的坚持和执着让她有些触动,也就能明白为何只有她能救下小果子。
“王妃 ,都一天了,吃些东西吧!”刘嬷嬷领着婧儿出去把饭菜热了一下,回来就发现凌宝阁早已空荡荡的,顾贞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此刻的颍王府书房。
顾贞羽背着药箱站在门口,望着油纸窗旁倒影的修长身影,有些犹豫不决。
抿了下嘴,打算作罢,准备离开。
身后的门就慢慢打开,里面薄御颍那不咸不淡的声音传了出来“进来,扭扭捏捏的,什么样子!”
顾贞羽深吸一口气,翻了个白眼,这薄御颍怎么就这么讨厌,没事不挖苦她是不是就难受。
背好药箱,顾贞羽走了进去。
此刻的薄御颍似是在忙公务,当他把头抬起来望着对面的女子时,眉头皱了皱。
“你就是这么出去在顾府溜了一天?”
顾贞羽挑眉,有些不解,随即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这才发现,她的白色罗绮裙一块黑,一块灰的,敢情是她之前在救巫苒的时候,没注意弄脏的吧。
不过,顾贞羽有些尴尬,她就这样见了范黎川,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回了颍王府,说出去还不够丢人的。
薄御颍勾了下嘴角,缓缓起身,走到顾贞羽面前,眸眼一眯,就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
“你…你要做什么?”顾贞羽一把抓紧自己的领口,警惕的开口,莫不是第一次圆房没成功,这家伙兽性大发…
薄御颍挑眉,冷冷一笑,转过身道“你背着药箱进来,我能干什么?”
顾贞羽眨了眨眼睛。
薄御颍深吸一口气,他有时候挺佩服顾贞羽的迟钝,总是把他的耐性用了个干净。
“换药!”薄御颍冷冷开口。
顾贞羽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放下药箱就开始手里的动作。
当她完成最后的换药步骤,把纱布绑好,顾贞羽就开始收拾桌子上的药品。
薄御颍穿好衣服,回到书案前,继续翻阅手里的信笺。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忍无可忍的抬头望着不远处还在收拾东西的顾贞羽。
望着她把药瓶一会放进去,一会捯饬出来,终于一把扔下手里的竹简道“顾贞羽有话就说!”
顾贞羽听罢这才猛的抬头,眼底的纠结应衬在薄御颍眼里,让他皱了皱眉头。
深呼吸一口气,顾贞羽终于撞着被薄御颍掐死的勇气开口道“我就想请王爷给我个特赦!”
“特赦?”薄御颍挑眉。
“我今个子时想出府!”顾贞羽闭眼缓缓开口,她知道府里的规矩对女人的束缚尤其是她,多得不能再多,更何况跟薄御颍这个阴晴不定的人相处最多也就不到半个月,她心里清楚,能每日出府去顾府给范陌颜瞧身子,都是范黎川的威胁,让薄御颍破了例,如今他定然不会再为了她破了府里的规矩,但是今晚她必须出府。
薄御颍从太师椅上慢慢起身,眉头慢慢紧皱的朝顾贞羽走来。
顾贞羽低头望着自己的绣鞋,直到感觉面前一暗,薄御颍的身影已经压了过来。
“为何?”
空气瞬间因为薄御颍的那俩字寒到了极致。
顾贞羽打了个冷战,抿唇不语,她今晚想去西山那边掘祖坟,这事儿若是没成,她这个颍王妃不能牵连到薄御颍,更何况这是顾家的事儿,和薄御颍也没多大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