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处于悲愤中。
他也是想教夜啸，为君者不能心慈手软，即使是自己的手足，若是伤及性命，便不能轻饶。
但夜啸向来仁慈，挣扎着想起身给皇上下跪，为十皇子求情。
皇上连连阻止，姜素尘和皇后也去给他按住。
“父皇，我明白你想教我的道理，但是手足是除父皇母妃之外最亲的血缘了，人还在，还有什么不能饶的呢？”
“你的意思是，想让朕当什么都没发生？”
皇上明显怒起。
五皇子摇摇头：“不是，父皇，罚是可以，但不至死。”
他醒来前，听到几句，知晓皇上意思与死差不多。
“那你说如何处置？”皇上问。
“不如将十弟流放吧，如此也能锻炼他心性，若有遭一日他幡然醒悟，得到悔改，便再考虑让他回来。”五皇子道。
皇上看他的眼神，不免又满意了些。
姜素尘心底也不禁佩服夜啸。
他的胸襟广阔，为人善良却又不随人宰，若是为人君，那便是仁治天下，但讲究以理服人。
心慈手软，却也不软。
“好。”皇上点点头，看向十皇子，冷声道：“既然你五哥替你求情，那朕便将你发配北僵，若有遭一日，你立了功，也悔了改，朕便让你回来！”
十皇子红着眼，朝夜啸跪下，重重磕了个头，这才面向皇上，磕头谢恩：“夜燎谢皇上隆恩。”
他没叫父皇，直称了皇上。
他没看二皇子六皇子一眼，起身，便要离开，但想想，还是道了句：“九哥，你要照顾好你自己。”
他头也不回的离去，夜霆依旧跪在地上，哭的眼睛都肿了。
“够了！”皇上不耐烦的睨了夜霆一眼：“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做什么？”
夜霆紧咬着牙，不敢再发出声。
“父皇，九弟也只是舍不得十弟罢了，如今天色太晚，父皇你们先回去吧。”夜啸扫了外面一眼，黑魆魆的。
“朕才走了几个时辰，你便遭了刺客，朕……”皇上不大想走，二皇子发声：“父皇，还有一个时辰便要准备早朝了，你快些去歇息吧。”
“对啊父皇，身子要紧，我们都会看着五哥的。”六皇子附和。
皇后点点头，皇上这才放了心：“那啸儿好好歇息，你母妃那边，朕一直让人瞒着的。”
“好。”夜啸点点头：“父皇慢走。”
皇上离开，皇后与姜素尘对视一眼，道：“二皇子，六皇子，九皇子，你们也去歇息吧，这里交给本宫便好。”
“那就有劳母后了。”二皇子也不多说，便拱手告辞。
六皇子九皇子紧跟离去。
“李太医，你们先下去吧。”皇后对一直守着的太医道。
“是。”太医们一一离开。
“母后，你也回去歇息吧，我感觉我没大碍了。”五皇子道。
外面，皇后宫里的宫人将门关好，退了出去。
“啸儿。”皇后慈祥面目多了几分严肃：“你可想过，若你今日救不回来了，你的母妃会如何？”
“我这……这不是还好好的吗？”夜啸不太明白。
“不，若今日没有贤王妃，你已经命丧黄泉。”皇后直言。
夜啸震惊：“贤王妃？”
一直站在床前极少发声的姜素尘这时才站往床中一些，点点头：“你可还记得你意识将涣散时，有一股清甜蔓延你喉间？”
“那是……”
“你中的毒来势凶猛，一刻钟必死，那入口即化的药，可解百毒，挽了你的性命，但也因毒势凶猛，你才处于昏迷中。”
姜素尘一语，便也让夜啸明白，姜素尘确实救了他。
“母后，贤王妃，你们到底想与我说些什么？”夜啸脑中很多疑问，但他明白，皇后和姜素尘定是有事要与他说。
否则，也不会支开了所有人，整个屋内，只剩下她们三人。
皇后坐了下来：“你晕倒后，本宫的宫人瞧见有人快速去德妃宫里，想与德妃说你中了剧毒命在旦夕，还好被本宫的人拦下。”
“母妃？她……母妃还好吗？”夜啸最关心的，就是德妃。
德妃身子不好，病痛缠身，若是知道他中毒的事，后果不堪设想。
“德妃还好，只不过这居心叵测的人，还有给你下毒，夜里又来刺杀你的人，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什么？”皇后问。
“什么？”夜啸心底隐隐明白，却又不想明白。
“五皇子是聪明人，又怎猜不到？”姜素尘出声揭穿：“你不想卷入夺！权凶波，但他们会放过你，放过德妃吗？”
“你……你们在说什么，我……”五皇子还想装傻，姜素尘单枪直入：“若你不想死，不想德妃死，你只能直面了夜啸！”
夜啸若为储君，姜素尘相信，以后夜家也能好好的，他仁慈，不会出现无用就狡死的画面。
夜冥渊残废回来，皇上表面对他好，但实际上觉得他无用的大把了去，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若她站队未来明君，说不一定可以扭转以后可能发生的局面。
“可……可是十弟已经被流放，他……”夜啸还想自欺欺人。
但姜素尘早已下定决心，要除掉害夜家的人，当然，这生可能来临的危险也得预防。
“你认为，只有夜燎一个人想对你如此吗？”姜素尘打断夜啸的话。
“你认为，年仅十七的夜燎，真敢杀他的五哥吗？你确信背后没什么人撺掇？你认为若只是想让你死，为何暗地里要让人去告诉德妃？”
那自然是，连德妃也想除掉！
德妃是夜啸的底线。
“别，别说了！”他几近崩溃。
“你别说你不明白，你一直在装傻，你也在考量对不对？”若不是在考量，便也不会帮着皇上处理政务，若是想逃脱，早就推脱掉皇上所有的重用！
“可我能怎么做？我身单力薄，言谨甚微，我……”
“所以，我与皇后，不是来找你了吗？”
“你……你们，为何？”
“因为，我们也被逼的无路可走了。”
姜素尘和皇后想让夜啸做的，便是堂堂正正的接受皇上给的所有重用，不再露出胆怯，将自己锋芒露出来。
这样隐藏在暗处的人，才会愈发焦急，或者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可我母妃的身体，若我去争取，母妃怕是会被……”
“你不去争取，他们也想动手的不是？”
姜素尘覆灭他的所有美好想象。
“夜啸，你是为了你母妃争，也是为了你自己争，若是你不争，你们母子，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这勾心斗角的地方，他就算想逃离，也是逃不了的。
皇权，能够饶过谁？
夜啸紧紧咬着唇瓣，拳头紧握，似在思量。
“太医是否与你说过，你母妃没几天好活了？”姜素尘不给他思考的机会。
夜啸面泛痛苦，太医说的，他一直在煎熬，不敢告诉德妃，只能默默承受着。
皇后惊讶的看着姜素尘，这么刺激夜啸，夜啸会不会想着德妃都要没了，便不再努力？
因为他一向孝为上，若是德妃没了，他肯定也不想争夺皇权，只想退缩。
“若我说，我可以想办法给你母妃延续生命，可以让她慢慢好起来，你是否有斗志愿意与我们一拼？为民谋福？”